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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想起他送我的畫上那隻縮在溫暖窩裡,安然而眠的小鳥。醫生找我談話說,這次情況來得完全沒有預兆,看來手術不能再拖了,因為他的身體狀況未必會越來越好,也許會拖垮,等這次脫離危險,退了燒,就確定手術時間吧,恐怕要儘快了。

回到我媽身邊,她依舊站在相同的地方,目不轉睛地看著裡面的曉風。我說,媽,無論如何,你配合一下,別告訴曉風腎臟是我捐的,讓他安心接受手術,恢復健康。你如果真受不了我們兩個的關係,等他好了,我們分手,不管多麼難,我肯定不回頭找他。如果非要我在曉風的生命和愛情之間做選擇,我寧願他健康地活著。你能同意麼?這是我最後的酬碼,我無法忍受曉風在身體上再受任何折磨,我投降了。我媽沒搭理我,自言自語地說,曉風剛到我家那會兒,小不點兒一個,吃的也少,睡的也少。我給他買的書包,用了一年還跟新的一樣,他那麼珍惜我給他的每一樣東西,小心翼翼地收藏著。他長大了,能掙錢了,帶我去旅遊,每次我來,他都花大把大把的時間陪我這個老太太,比你耐心多了,他把我當親生母親伺候,比你還孝順我。。。。。。可我對他,總還是不如自己親生的三個兒子。。。。。。大難臨頭,我第一時間要護著的,還是自己的孩子,扔他一個人躺在那兒遭罪。我自私,白活了一輩子了。。。。。。她停了口,眼睛依舊在曉風沉睡的容顏上流連,然後忽然說,你連命都給了他,我還能留住你什麼?你們,愛怎麼著怎麼著吧!我老了,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曉風在兩天後才轉入普通病房,我媽不該說的一句也沒說,好象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挺佩服老太太的定力。醫生說曉風在手術前還是住在醫院比較好,現在只等他退了燒,就可以安排手術時間了。我們統一口徑,跟他說我過段時間要去出差,有可能錯過手術時間,他說沒問題,你在這兒我還有壓力。手術前三天,我轉入五樓住院,但跟曉風說要走了,上午的時候過來跟他告別。他剛打了針,似乎很困,眼睛睜不開,可還是跟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我說你睡吧,你睡著了哥再走。他說不,你走了我再睡。人在這個時候都有點害怕,會情不自禁地往壞處想。我跟他雖不點明,對這次分別卻都有些顧忌。我看他強撐著淡淡地微笑,問,你想哥幫你做些什麼?他真核計了一會兒,說,你給我唱支歌吧!我可就會唱一首,別的都記不住詞兒。他說沒事兒,我最愛聽那個。那一刻,陽光裡曉風病弱的臉依舊帶著鼓舞的神態,那個穿著雪白襯衣的男孩,燈光裡害羞唱歌的身影慢慢浮現在眼前。。。。。。我摸索著握住他打針的手,面板因為反覆穿刺,呈現著讓人心疼的青紫,我緩緩握住他,不敢用力,他的長手指扣上來,嘴角輕輕一扯,是個淡如風花的微笑。我從來沒這麼強烈地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好歌喉,能象家駒附身一樣,不辜負歌曲美好的旋律,讓我心愛的男孩,能放心地堅信生命的嚴冬已經過去,我們付出的所有等待,所有忍耐終於有了結果:

〃是緣,是情,是童真,還是意外 有淚,有罪,有付出,還有忍耐

是人,是牆,是寒冬,

藏在眼內的有日,有夜,有幻想,的

沒法等待的

。。。。。。〃

我在高潮處反覆流連,一遍一遍,眼睛溼透了,這次我沒掩飾。

做腎動脈照影那天,算算時間,曉風應該在做透析,於是打電話給我媽問曉風的情況。我媽說他精神狀態不錯,一直在寫字,不知道寫的是什麼。我說,哦,別讓他太累。手術前一天晚上,我睡不著。大半夜,手機響了兩聲資訊鈴。曉風發來一條簡訊,很短,他說,哥,我愛你。窗外的月亮雪白一片,我知道這一刻,他也一定在明晃晃的月光裡不能成眠。我沒回他,只在心裡默默地說,哥也愛你。

尾聲

手術安排在五月十號,我媽說她算過,是個好日子。我從麻醉中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她說手術很成功,移植給曉風的腎臟已經能排尿了。我只覺得似乎有人挪走了肩頭千萬斤的擔子,一時輕鬆得不知如何是好,〃嘿嘿〃地傻笑了兩聲。我身體恢復得很快,幾天以後已經能下床去看曉風。他看見我有些驚訝,說你怎麼回來得這麼快?我說掛著你唄,不放心。術後出現的輕微排斥,曉風都挺過來了,連醫生就驚詫他的意志力。私下裡都說,非親屬移植,這樣的效果很難得了。我跟我媽開玩笑,說你當年沒扔孩子吧?還是說我根本是你揀來的呀?她沒搭理我。我知道她還是有點生我的氣,讓她完全接受我跟曉風的關係,對老太太來說還是挺難的。所以曉風一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