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改名了？”

“泥土味太重，去掉一個比較好。”

“你還介意我當年說的話？”

李磊只是吸了煙笑，怎麼能不介意呢？一直對王皓的每句話每個字都介意的不得了。

兩人繼續沉默抽菸，煙很快就光了。

王皓開口：“我很抱歉，我……”

李磊眸子一暗，做了個停止的手勢：“不用說什麼……我知道，我想一個人下去走走！”

夜已經深了，李磊隨意在街邊走著，十多分鐘過去了，那人還是沒有來追自己，應該就是那個意思了！

十年多來，李磊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有現在這麼一個全身心放鬆的時刻，是從來沒有過的從容不迫。

李石磊一歲就沒有了親爹，由於是李家莊，李姓特別多，娘後來轉嫁的還是一個李姓男人，就沒有改姓。

從小李石磊就長得和名字很相符，又小又黑，根本就是石頭一塊，扔哪都不起眼。

在村裡人看來，這孩子沒有什麼其他才能，就是能讀書，鄉下人對這事都當是“天生註定、後天難成”——能讀就讀點，不能也不勉強。

後來，實在沒有錢供初中了，李石磊的娘在一次李家集會上給全家族人下跪，籌借了些錢繼續給供上，李石磊知道，為了這個事，後爹虐了親孃無數次，但人小無以回報，只有努力學習再學習。

三年後，李石磊如願考上了C城著名的自清中學。

說實在的，讓自清中學提供獎金並不難，但必須要有說服力，李石磊當時入學的成績只是“低空”飛過。

說是低空，到了其他高中也是佼佼者，很多其他學校願意提供助學金，但李石磊就是咬了自清中學不放。

接到錄取通知書後的那年暑假，李石磊一人在自清中學校長家門口、教導主任家門口、班主任家門口，每家跪了三天。

三人瞭解了李石磊的情況後，覺得能上自清中學的都是相當有才能的孩子，能來就是緣分，尤其是這個孩子，看起來很瘦小，但毅力很強，深得師心，遂決定幫忙。

由於拿助學金還是有硬規定的，低空飛過的入學成績，今年就免談了，實在是沒辦法，除非李石磊能在第二學年考到年級前十名。

但學校可以提供無息貸款，李石磊可以在課餘打工來償還欠款，三位老師願意私人提供每月一百元生活費補助。

45　當年02

李石磊的高中生活就這樣開始了，開學前的暑假，他就開始在自清中學打工。

工作內容很多，幫忙退休老師做家務、帶孩子；幫忙校辦工廠包裝商品、稱量物品；幫忙校辦食堂餵豬、打豬草；幫忙校工整理教室、佈置桌椅……

雖然力氣不大，勝在人勤快，話不多，服務態度好，大家都挺滿意。

很快就迎來了高中新生的軍事訓練安排月，作為新生，李石磊當然也要參與，那麼就不能整天打工了，李石磊還是挺遺憾的，自己欠學校太多，能償還的當然要加緊還掉！

軍訓開始前兩天，李石磊打工的內容是，幫園丁從卡車上搬花草盆景。

園丁老早去接外孫託兒所放學去了，只有李石磊灰頭土臉一個人在幹。

已經搬了不少，但有幾盆實在是太大，盆太重，但李石磊還是用了一些巧勁，努力搬運著。

“請問，男生宿舍樓怎麼走？”

李石磊聞言抬頭，由於用猛力太久，人已經有點脫力，只覺得腦子有些空白，迎了夕陽，那人好像被打上了一層光暈。

“你很累吧？我幫你搬吧！”

李石磊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手上的盆就被接了過去，等他回過神，車上那些本來搬不動的樹苗，居然已經全部被搬了下去……

李石磊驚訝地合不攏嘴，這人力氣真大，好羨慕：“啊，謝、謝，謝謝！”

擦了擦汗，準備收工，李石磊眼前出現了一瓶礦泉水，只聽那人說：“喝點吧！乾淨的！”

的確很渴，有食堂帶過來的水，但老早就沒有了。

李石磊接過來，小心喝了一口，從來沒喝過這麼好的水，感覺甜甜的，回味無窮，比糖水好喝多了！

就這口，導致李石磊後來除了偶爾喝酒，只喝水，除了當飯吃的牛奶豆漿，從來不喝其他飲料……

看見李石磊這麼小心翼翼喝水的樣子，那人笑了：“知道男生宿舍怎麼走嗎？我是來踩點的。”

李石磊又喝了一口水，有點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