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真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透過不算厚重的窗簾把連真照醒了。
他坐起來抓著被子發了一會兒呆,回憶著身邊的男人什麼時候跑出去的。
未果,從床上下來到浴室裡刷牙,剛吐了第一口漱口水,手機又鬼哭狼嚎地響起來。
他趕緊用光杯子裡的水,踩著拖鞋啪啪地往客廳趕。
“喂?”
“是連真嗎?”
“是,哪位?”
“快遞,已經到門口了,麻煩開門簽收。”
電話掛了。
“快遞?” 連真疑惑地去開門,把自己腦子裡的淘寶賬單刷了一遍。
給快遞員簽了名,小子仍不住問了句,“什麼快遞啊?”
“同城快遞,玻璃器皿,輕拿輕放,不可倒置。” 快遞小弟好流利。
關了門,他捧著盒子往回走。
“這麼輕,什麼玻璃器皿這麼大盒這麼輕··”
捲起袖子,他取了水果刀一層層拆開桌上的快遞盒子。
外皮褪了,儼然是個漂亮的大蛋糕盒子。
連真拿著刀在桌邊敲了敲,“荒早成同學搞什麼玩意兒··”
開啟盒子,不出意外地是個蛋糕,面上只有一層純白的奶油,一朵花,一個字都沒有。
沒有配卡片,沒有叉子,只在蛋糕盒子裡留了一把史上最鈍的塑膠餐刀。
連真無語。
直男的浪漫真難懂啊。
他搖搖頭拿起餐刀順著對著他過圓心的那條直線切下來。
一刀,兩刀。
連小子切得青筋暴起,他收了刀,歪著頭低下來看,驚訝地睜大了眼,伸手敲了敲蛋糕的側面。
蛋糕中層是一層足足有3厘米厚的巧克力層。拿菜刀都未必切得斷。
他站直起身,長長呼了口氣。“這個荒店長··”
餘光忽然又瞥見些什麼,他復低下頭,湊近了去瞧。
“我嚓,荒早成!”
伸出手指在蛋糕邊露出一點邊緣的銀白色紙上摸了摸。
真是烤蛋糕用的錫紙。
“送的什麼狗屁蛋糕?!忙昏頭了送了個半成品過來了吧?”
嘴角不自覺抽了抽,他耐下性子弓下腰一隻手輕輕撥起上層的蛋糕,另一隻手去捻那層錫紙。
原是想把那張錫紙抽出來再把頭層蓋回去,掀了一半他卻頓了手,錫紙在他的指尖因為觸動而發出輕響
。
他一下把頭層連同錫紙一同揭開,擱到蛋糕盒上。
露出潔淨的巧克力層,上面用雕花的刻刀刻出彎曲的凹槽,又用白巧克力將凹陷細細填滿。
已經得了安定的錫紙還在輕聲噼啪,碎碎念著人心裡不說的話。
“I never dream to be somebody to the world;but I still want to be somebody to the one。”
連真抬手扶住右邊的腮幫子,手指抵著最裡面的地方,是一股鑽心的牙疼。
疼得熱意上湧,視線搖晃。
從來沒有見過的原創段子,但片刻不需他就知道這句話要怎麼說。
好好用方塊字,得怎麼娓娓道來。
男人在天不見光的清晨裡呆在冷清的製作室裡,以刀作筆,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從來沒有想過一定要在天地間有多大番作為。但是我還是想著,能成為你的偉人。】
連真昂了昂亂蓬蓬的腦袋,捏了把要流鼻水的鼻子,訕訕笑了開。
“想什麼呢,大男人··”
手機又響起來。
“唔,這麼快來邀功。” 跑去接電話之前伸手在蛋糕上捏了一小塊塞進嘴裡。
新鮮的蛋糕,甜得牙都不再疼。
“喂。”
“請問是連真嗎?”
陌生人。 小子舔掉手指上的奶油,“對,您是?”
“我是華海文學出版社的編輯。”
連真不由得坐好,“哦哦,您好。”
“打電話來是想說一下您寄來的稿件的問題。”
“好的,那稿子後半部分還在··”
對面的男聲打斷他,“是這樣,這篇小說稿的後半部分不需要再寄過來了,我們認為這部小說本身還不具有正式出版發行的水準。”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