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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平靜好似一輪懸在夜色裡的秋月,側躺的身體是起伏連綿的青山,若不是偶爾因為呼吸而輕微起伏的胸膛,估計會被人誤以為是大自然神工鬼斧下的一尊藝術品。
他師傅居然在瞌睡嗎?
化身需要睡覺嗎?化身當然不需要睡覺,這還是他師傅親口告訴他的,肯定不會錯。
那麼一個化身為什麼會需要睡覺?師傅也說了,化身受本尊的影響,本尊累了困了受傷了虛弱了就會引起化身的虛弱和困頓。
眼睫微微一顫,前一刻還側臥在矮榻上的男人後一刻已經站立在了徐小鳳的面前,平靜的聲音一如既往:“走吧。”
眼瞅著面前的男人就要轉身離開,徐小鳳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師傅的手腕,纖細卻不柔弱,冰涼得好似一段讓收藏家為之傾倒的冷山玉。
在被握住手腕的瞬間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詫異,風皇表面上維持著他慣有的如同神祗一般缺少人味兒的平靜。
“何事?”聲音不帶一絲情緒,也不見得有多溫柔,卻因為本尊閉關期的影響多出了些許風皇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屬於凡人的情感。
過去徐小鳳所見到的師傅縱然是溫和地笑著的,近在咫尺,也猶如遠在天邊不可觸碰的神祗一般缺少真實感。現下明明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師傅的一個化身,徐小鳳卻好似透過這兩天不太正常的師傅看到了一個真正的風皇。
無法抑制地在腦海裡描繪出一幅師傅本尊的模樣,是和化身長得一模一樣有著柔順的黑髮和骨節分明的手指呢,還是會擁有化身所沒有展現的本尊所真正擁有的氣韻?
“師傅,你是不是病了?”風皇是個好師傅,他教導徐小鳳在外人面前收斂起自己的本性佯裝成他的溫和與恬淡,比起過分張揚的聰明,一個沉穩內斂的性格更容易得到他人的信任。
徐小鳳也是一個好學生,他學會了師傅的沉穩和鎮定,不管腦袋裡翻江倒海一樣的胡思亂想著什麼,至少在表面上仍然維持著他的自然冷靜。
“很明顯?”沒有掙脫開徒弟的觸碰,風皇有些煩惱地略微皺了皺眉頭,他從徐小鳳這兩天盯著他的表情裡已經可以想象自己的變化。
閉關期自然是會有變化的,即使強大如他也無法逃脫的天地法則,只是以往他都是一個人在飄渺天地閉關修行慢慢熬過去,他沒有真正看過自己閉關期的模樣,更沒有人告訴過他自己會發生什麼樣的改變。
其實這並不會給他造成多大的煩惱,待閉關期過去之後他仍然是他,不會有任何改變,讓風皇停下腳步的是徐小鳳眼裡過於明顯的擔憂。
徐小鳳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猶豫著輕輕點了點腦袋,嘴裡跟含著一顆糖似的語氣模糊:“師傅,我擔心你。”
頭一次,風皇笑了。
向來缺少真實感好似一副美好畫卷的面容由此漾開了一圈圈生動的水紋,撥開了籠罩在表面的雲霧一般露出了這個男人真正的情感。
不再是習慣性的得體的半個微笑,也不是彷彿完美面具一般的客氣笑容,剎那間,徐小鳳覺得窗外有柔和的陽光撒在了他們的頭髮上、眉心以及唇上,握著的手腕也變得溫暖了起來,好似真的有鮮活的血液在皮下流淌而過。
“為師即日出關,在此期間有些變化罷了,無礙。”
徐小鳳頓時眼睛一亮,更加握緊了師傅的手腕,嘴角向上揚起止不住的高興喜悅:“師傅,那我能看到真正的你了?!”
他從十年前就盼著能看到真正的師傅,不是說師傅的化身不好,可就跟影片聊天和真人面對面對話的區別一樣,他想看到真正的風皇,一個活生生的人。
得知師傅沒有生病而且說不定很快就能和師傅本人相遇,徐小鳳從出了松鶴樓一直到他們抵達徐家城西城的一個普通宅子時都是咧嘴笑著的,讓師傅不得不在下馬的時候朝自家好像傻了的徒弟腦袋上拍了一下,才讓徐小鳳勉強回過神來。
……
……
風皇沒有隨著徐小鳳進屋,他就在院子裡靜靜站著。
微涼的秋風揚起幾片飄落地上的枯葉,打著轉兒地在他腳邊徘徊,藏了半個身子在白雲裡的太陽懶懶地灑落柔和溫暖的光。
男子閉上眼眸開啟自己的感官深深吸了一口氣,一粒粒黯金色的陽光灑在了他的臉頰和手背上,他彷彿看到了一顆顆陽光融進了他的面板裡,溫暖著他的血肉。
閉關期帶來的不只是疲乏和功力衰弱,還有五感與情緒的無限放大,即使只是化身也可以清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