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曉蓮苦笑:“你們文化人說話呀,我是聽不明白。不說虛的,我沒本事,以後要熊遠好好報答你。”
余文佑擺擺手:“別提這個,我就是閒的慌,不為報答,別給他施加壓力。現在還是在網上鬧,過一陣鬧開了他……恐怕要承受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語。叫他想不通了打我電話。還有,縣城有一套房子,你們搬去住吧。熊遠轉到縣裡來讀書,你看你能在縣裡找個什麼工作。我知道你身體不大好,實在是……”
“房子不用了。”熊曉蓮說,“我在醫院想了一整天。熊遠讓他在鄉下讀書,鄉下高小可以寄宿,我正好好騰出手去打工。我以前就在外面打工,都熟的。就是錢少,不過熊遠這幾年都不用錢,我省著點把高中學費省出來就是了。”
余文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承諾熊遠的高中學費,只能沉默不語。兩個人本就沒什麼好說,重要的事交代完了自然冷場。直到門口響起一個驚喜的聲音:“餘老師!你怎麼來了?”
余文佑回頭問:“怎麼從學校裡跑出來了?”
“阿媽病了,我請假出來照顧。我不會耽誤功課的,”說著把書包放下,翻出課本,“老師說明天上這裡,我自己看,不懂的回去問。”
余文佑點頭道:“走出來的?”
“嗯。”身上沒錢,有錢也不捨得坐車。
余文佑看了看課本:“明天我教你吧,大後天才走。”
單親的熊遠比熊延他們懂事許多,知道事已無可挽回,再怎麼鬧都沒用,低頭道:“我舅舅他……”
提到熊安民,余文佑道:“對了,曉蓮姐,你要起訴麼?不能讓他們太得意。到時候會有一筆賠償,可以幫你們渡過難關。”
熊曉蓮為難的說:“我不會弄那個……”
“我會請律師,”余文佑嘆氣,“我要去玉明市了,可能沒辦法一起起訴,一切要拜託你了。會有些辛苦,還有要面對……親人……抱歉。”
熊曉蓮終於找到了一絲回報的機會,那幫禽。獸管他去死!立刻點頭:“好,好,不辛苦不辛苦。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余文佑笑笑:“你別太生氣就行,病人要修身養性。”
熊曉蓮憤憤的說:“那幫殺千刀不得好死的,白害了你。我要打官司打贏了,你還能教書麼?”
余文佑搖頭:“不知道。”玉明市的學校可沒那麼好進,即使教委不弔銷他的執照,估計也進不去。當然可以讓遊鶴軒去辦,但他不想過分麻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遊鶴軒為他做的夠多了,他也不能再提出回仡熊村。兩難境地,心中天平還是偏向了遊鶴軒。
熊遠很想蹭一蹭余文佑,又怕再被人拍,委屈的挨著坐下。余文佑扭頭看熊遠挨挨擦擦的,笑問:“怎麼了?累了還是餓了?”
熊遠的肚子配合的叫了一聲。
余文佑失笑,掏出錢夾子遞了過去:“去買些吃的吧,我沒吃晚飯,你阿媽估計也沒吃,我們一起吃點兒。我不知道外賣電話,你到外面叫他們店員跟你一起回來,一個人提不了幾樣。”
熊遠本不想接,但聽見余文佑也沒吃,乖乖的拿著錢跑出去買東西了。熊曉蓮心中生起暖意,她沒人照顧,白天護士多,吃飯順便給她帶一份。晚上一交班,她上哪有吃的去?別人家都有親屬送飯,唯獨她……說來她的醫藥費還是卓道南墊付的,好人的朋友都是好人。要是沒出事多好,她一個農村婦女,根本不會教孩子。扔地裡養著,長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熊遠如果跟在余文佑身邊長大,不定多有出息呢。唉……
晚上八點,醫院越發安靜。除了危重病人的家屬,其他人都漸漸回去了。余文佑習慣性的翻看著熊遠的作業本,以一種很珍惜的心態解說著錯誤的地方。
余文佑將要離開,是熊遠有生以來受到的最嚴重的打擊。爸爸拋棄他時,還不記事,就談不上什麼傷心不傷心,可現在記事了,還記的清清楚楚。幾乎是故意的裝作全不懂,想跟余文佑說話,多說一點、再多說一點。可再怎麼磨蹭,小學生的作業也有講解完的時候。熊遠忍不住抱著余文佑的胳膊:“老師,我以後叫你哥哥好不好。”
“好!”
熊遠高興的在語文有胳膊上蹭臉。余文佑看著瞭然一笑,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熊遠估計差不多。小孩子麼,爸爸不要了,媽媽忙於生計,能哄他幾回呢?他又能有幾次撒嬌的機會呢?別說熊遠才十歲,就他自己,心底深處不也期盼有個人能讓他耍賴撒嬌麼?卓道南說他孩子氣還真沒說錯,好像是孩子氣了點……momo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