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痛苦,不知道是由於欺騙,還是由於羞恥。
──一個妖怪尚可坦然,他卻行此卑鄙的背叛──
不是背叛──
他提醒自己。──不是背叛!
原來錯的;就是那妖孽
──那個叫奉桃的妖孽!
是他折磨他,束縛他,毫不憐憫的玷汙他的清淨無慾,如何不讓人心中憎恨!?最可恥的方法,最難堪的關係。
這平白的侮辱。
即使那妖孽口口聲聲,說道喜歡他,他只覺得骯髒罷了。
一個妖,淫蕩的狐妖,叫他如何容忍!
只恨自己殺不了他而已。
誰知道,終有這一日,可以擺脫?
水神青佾只是攛掇:“那妖孽如此待你,你也不用和他客氣!這叫一報還一報,讓他也嚐嚐被人禁錮的滋味!!”
“不!”
“若你想逃出他的掌握,除了本君誰都幫不了你!──”水神邪邪嗤笑道,“這七年你還沒嘗夠滋味麼?──還想繼續麼?──難道他會再留你個二十年,見你變成個老翁還要你,笑話,笑話啊!──又或者是你自己捨不得那絕色美人?這本君倒是有點理解!”
“我只是不屑於此鄙下計策!”
“本君不管你屑不屑,只要你去做!若不從,我立刻殺了你!”
“──謝青佾君的成全!”
蓮心只是不在乎的模樣,這幾年來,他看待生死愈加透徹了。
水君斜睨著他,森冷笑道:“這多年你乖乖呆在他身邊,也是因為他威脅你罷!是威脅你殺了寺裡的僧眾,還是村中百姓?──你這悲天憫人的小和尚,就只好從了他,由他擺佈了?這就叫業障。”
只遲疑片刻,水君狡黠道:“那再容易不過,本君心情不暢,下游三百里即刻決堤成災,你說要死上多少人?”
蓮心心中一顫,怒道:“你是神君,怎可如此!!!?”
“神是何物?──我自生來就隨性而為,只要此河通暢百年,只一季成災,何人怪我?況且最近凡人祭祀不隆,我正想發威呢──!”
一席話,叫蓮心無法拒絕,他一生所求,不過濟世渡人。
那妖怪如此禍害,何必猶豫,只是欺騙而已──
於是,他真的做了。
不知道自己的言辭如何出口,完全恍惚如夢。
見了妖怪的面,就全然失措了,原來想好的說辭一句也沒想起。
笨拙的,虛偽的,稚氣的,鄙下的,這麼一張脆弱的面具,竟然騙過了那妖怪!──這簡直荒唐!
那玲瓏精明的妖孽,怎的就會相信?
那冷酷殘忍的妖孽,怎的就會上當?
他是個妖孽啊!──妖孽就那麼脆弱?這麼痴傻?
像個孩子一樣摟住他,一遍一遍喚他的名字,一遍一遍說著喜歡!
抱著那柔弱的身體,青年的手直髮抖,就像是在殺死一個人!
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蓮心自己也奇怪。躺在他懷中的人,竟是這麼的毫無防備,他瘋了還是傻了?怎的這麼糊塗?
那軟軟的肢體,糾纏著他,像他又不像他,半夢裡流下淚來,只細細一行,喃喃叫著別人的名字,卻把他摟得越發緊了,一直沒有放手,彷彿放手就再也抓不到,一直到最後,一直到身中的劇毒就禁錮住那妖孽,讓他永不超生!
幾乎像是他親手扼死了他一樣,那種刻骨的罪孽!
還沒天明,懷中妖孽早就昏迷過去,甚至並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亦不知自己被如何的欺騙,兀自心滿意足似的,臉上一片溫柔。
看著那妖怪的睡容,怎麼也無法相信他是個妖怪。
這麼一個柔弱嬌媚的女子,這麼一個任性蠻橫的男子!
像人,又不像人,像妖,卻從沒見過這麼樣的妖。
他到底是什麼?
那叫做奉桃的生靈。
那睡臉,依舊冶狐媚,只是垂下了眼簾,看來更像個凡人,更像個孩子。
小和尚,你留下陪我吧,若你答應──我就不去風林集鬧事,殺人──要是你跑了,我會很生氣,然後說不定會做很過分的事,你是出家人,不會見死不救,對不對?
──還記當初,那妖孽威脅起人來也天真得很!
可是越是任性妄為像個孩童,就越是殘酷!
那妖孽硬生生將他束縛住,用色慾玷汙他十八年的修業,毀去他的人生,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