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師爺裡應外合,提前派遣巡警開啟城門。而虞師爺神兵天降一般忽然出現在縣城大街上,帶著孫寶山奔向保安團營房。
雞剛叫過頭一遍,若不是幾百馬蹄踏破了城內的寧靜,此刻正是眾人在被窩裡要醒不醒的甜美時刻。虞師爺在營房之前勒馬停住,隨即回身對著孫寶山一揮手:“速戰速決!”
孫寶山面無表情的一點頭,然後拎著一把毛瑟步槍翻身下馬,一言不發的領頭走入營房。有人穿著大褲衩迎出來,被他舉槍抵上心口,一槍轟的飛了出去。
細密的血點子濺上了他的面孔,他歪著嘴一笑,開始連續扣動扳機。
屠殺開始了。
上百名土匪湧入營房,把保安團士兵盡數斃在了床上。虞師爺這時卻是帶著餘下人馬回到了城門口。
城門已經嚴絲合縫的關攏了。陳蓋世縣長站在城門洞裡,在保鏢的簇擁下瑟瑟發抖。保鏢的旁邊,是唐安琪。
唐安琪自從進城之後,就被送進了陳縣長家中。陳縣長受了虞師爺的吩咐,不許唐安琪亂跑,唐安琪很聽話,一直跟在他的左右;可是當聽聞土匪已經進城之時,唐安琪沒怎樣,陳縣長自己卻是失了控,在家裡無論如何都坐不住了。
“虞先生……”陳縣長顫聲呼喚:“這……城中情形如何了?”
虞師爺下了馬,走過來把唐安琪拉扯到了身邊。對著陳縣長一點頭,他一派和氣的答道:“縣長,一切順利,不要驚慌。”
然後他低頭問唐安琪:“城裡在開槍,怕不怕?”
唐安琪面孔煞白,說完全不怕那是假的,但是也沒有怕到陳縣長那種程度。
虞師爺嘆了一口氣,抬手攬住他的肩膀用力摟了一下,口中低低的說道:“安琪,這回好了,你自由了,再也沒人強迫欺侮你了。”
唐安琪一想,發現還真是這個道理。不過因為這個就讓戴黎民死,那可是有點過分。戴黎民討厭歸討厭,但是罪不至死,狠揍一頓也就可以了。
於是他仰起頭來,去問虞師爺:“他……他會死嗎?”
虞師爺望著他的眼睛:“只要吳耀祖下手別太狠,他就不會死。”
唐安琪想問的不是這個,不過聽那言外之意,虞師爺顯然是無意去要戴黎民的命,所以他猶豫一下,就沒再追問。
這時,孫寶山帶著大隊人馬,趕了過來。
孫寶山一身是血,眼睛都紅了,然而表情輕鬆得意。他殺人殺的痛快,可惜沒什麼主意。虞師爺讓他把馬克沁機槍抬上城樓,他就乖乖的帶人去抬了。
把唐安琪又交給陳縣長,虞師爺也跟著上了城樓。
長安縣的城牆,是同治年間加固過的,現在依然固若金湯。孫寶山和虞師爺並肩站在城樓上,他忽然問道:“師爺,大哥要是真把妃子嶺打下來了,那我們怎麼辦?”
虞師爺不動聲色的答道:“那我們就不好辦了。”
孫寶山愣了愣,忽然發起狠來:“有什麼不好辦的!他能打,我不能打?”
虞師爺淡淡答道:“你能知道你不比他差什麼,這就很好。”
孫寶山橫了他一眼:“師爺,你怎麼像條狐狸?”
虞師爺扭頭轉向他:“我是狐狸,你是狼。”
孫寶山沉默片刻,又問:“那大哥是什麼?”
虞師爺笑出聲來:“他是狸子嘛!”
此言一出,孫寶山也跟著笑了,笑了沒有兩聲,他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臉上:“師爺,大哥殺過來了!”
虞師爺也立刻收斂了笑容。外面疏疏落落的隊伍正在衝向城門,他作為師爺,總不會連自己的人馬都認不出來;而領頭那人渾身是血,不是戴黎民又是誰?
虞師爺俯身扶住城垛子,輕聲自言自語:“來的真快呀……”
這是,戴黎民已經停在了城下。仰頭向上望去,他忽然明白了這一切陰謀——從虞師爺建議他取代保安團的那天起,陰謀就已經存在了!
他的小腿被吳耀祖的人打了一槍,可是在排山倒海的憤怒之下,他已經覺不出疼。狠狠瞪著上方的虞師爺,他拼命怒吼了一聲:“虞清桑!”
虞師爺聽他喊出自己的大名,但是毫不動容。若無其事的直起腰來後退一步,他躲到了孫寶山身後。
“老二!”他對孫寶山下了命令:“你用那架馬克沁,給我向下掃射!”
孫寶山心裡還是怕戴黎民,不過如今騎虎難下,他又剛剛大開殺戒,興奮過頭,這時腦子就有些不夠轉。彎腰一個箭步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