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人高的瓷花瓶倒還在。
展露昭摩挲著瓷花瓶,吩咐士兵四處搜捕。
黃善人在鄉里橫行罷了,出了鄉,能有多少能耐?鎮長又剛剛被殺,換了一個對展露昭搖尾巴的。
沒兩天,不但黃善人,連當年打他的那兩個家丁都抓回來了,跪在自家院子中央,抖得如秋天落葉,磕頭求饒。
展露昭說:「你家的花瓶,我摸不得嗎?」
黃善人說:「摸得!摸得!」
展露昭笑笑,掏出槍來,嚇得跪著的幾人幾乎暈過去。
他蹲下,又朝著大塊的瓷片砸,砸了一陣,直到把瓷片都砸得最多隻有指頭大小,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對旁邊站著計程車兵說:「把這些,通通喂他們吃了。三個人分,勻著點,別有的多了,有的少了。」
三人磕頭如搗蒜,血流如注。
展露昭問黃善人:「你家的田契,在不在?」
黃善人看著那一地碎瓷,哪裡敢說謊,戰戰兢兢說:「不……不在身上,藏起來了,就在……在後山老墳那棵楊樹底下埋著……」
展露昭叫人挖了來,看清楚是田契,點點頭,「嗯,那麼不必三個人吃了,讓那兩個人吃吧。」
掏出槍對著天靈蓋扣扳機,給了黃善人一個痛快。
剩下兩個,活生生吞了無數瓷片,腸穿肚爛。
然後,又是一把火,把那些青磚高牆的院子付之一炬。
後來,展師長數著那一疊田契時,忍不住又誇起他的侄兒:「有本事!有本事!這麼小年紀,居然有這種手段,殺人也不眨眼,日後一定大有出息。嗯,說不定是個當大帥的材料!」
在老家威風了一番,展師長就帶著「日後一定大有出息」的侄兒回來了,打算先把展露昭提拔在自己麾下,當個團長。
雖然是任人唯親,但以他立下的功勞,提拔一個團長,宣司令總不至於不答應的。
結果帶展露昭去見司令的那一天,叔侄二人在外面的小花廳候著,忽然聽見哪邊不知誰叫了一聲:「少爺放學回來了。」
展露昭一回頭,就瞧見前門那邊,一道頎長身影露出來,腋下夾著一本書,慢慢走近。
如果展露昭讀過書,他當時就會驚歎。
呀!
這目如懸珠,齒如編貝的美!
呀!
這神姿高徹,直如瑤林玉樹!
可惜,展露昭沒讀過幾天書,他看著那少年從日落的方向走來,而太陽的餘暉全集在了少年安詳微笑的眼眸裡,呆住了。
展露昭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身影,腦子裡只有那一個自然而然的瘋狂的念頭——我要摸摸他!
這人……這人!
他的頭髮那麼漂亮,是不是真的?他的面板那麼漂亮,是不是真的?他的臉蛋那麼精緻,彷彿摸一下就會不小心弄壞似的,可是,我一定要摸摸他。
展露昭從椅子上站起來,等著他進來,那拼死也要摸一摸,可那人並不是到小花廳的,從從容容地從窗外自顧自地過去了。
展露昭還想追,被身邊人一把抓住。
叔叔瞪著眼問:「小畜生,想幹什麼?」
展露昭問:「剛才過去的是誰?」
展師長一驚,臉色大變,壓著聲音說:「那是宣司令家的小少爺,叫宣懷風。你不是連他也想摸摸吧?」
展露昭反問:「你不是說,想摸就摸。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嗎?」
展師長牛眼瞪得更大了,說:「摸不得!摸不得!」
展露昭說:「叔叔,我不當團長了。你這麼本事,把我安插在宣司令府裡,我見門口站著很多護兵,我也當一個護兵。」
展師長壓著嗓子說:「放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那宣懷風,是宣司令的命根子,你以為他是鎮長的水晶鞋,黃善人的瓷花瓶?這一個,你碰都不許碰。」
展露昭冷笑,「叔叔,你自己說過,宣司令不過也是時來運轉,老司令死了,自己趁亂坐了江山。你現在已經是師長了,往上走,大不了是個軍長,還是要聽司令的。難道你就不想坐一下江山?」
展師長一愣,半晌沒說話,臉上貪婪恐懼交織,刺激得頰上肌肉暗暗抽動。
展露昭說:「讓我留在這裡,再不濟,也可以給你噹噹暗線。」
最後,總算得到宣司令召見,沒費多少唇舌,展露昭就成了宣司令身邊的一名護兵。
展露昭的願望,其實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