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韓楷的黑盒子,Eisen開啟了它,單手握緊。他的指關節泛白,牙關緊咬。
“讓我們再來一次……巴比倫之囚!”
灼熱、寒冷……無法形容的海風吹散了水霧。Eisen的力量如箭矢般自上而下射中了能量罩,將它的頂端激起一陣彩虹般的波動。能量罩在這樣強大的力量的撞擊下,驟然降落。
海水四濺,海嘯般的巨浪在能量罩四周掀起,直升機在浪頭飛行!流星撞上巨浪,散發出無色的光華,將方圓十公里內的海面照耀得毫無陰霾,奇蹟宛如盛大的極光。韓楷的黑盒子在Eisen手中幻化作黑色的巨盾,真正強大神聖如傳說中的斯瓦林。
“閉眼!”
韓楷一手蓋住Eisen的雙眼,一手緊緊扣住他的腰。Eisen反手揪住韓楷,空著的右手執著黑盾,借直升機的反衝力直直衝下,黑盾壓入能量罩頂部,兩股能量相沖撞,Eisen的力量竟然硬是將能量罩壓得直線下沉,迅速沒入海水中。他什麼都看不見,耳中只聞風聲水聲,很快他也失去了聽感。所有的感覺都被調動集中在右手上,身體的其他部分化作虛無。
“不要動!讓駕駛員儘量停在這裡!下降,下降!”Juslenius喊道,“讓Eisen把能量罩壓到海里!他能行!”
“Josh!Josh!”
急得紅了眼的Michelle扒著機艙門大聲呼喊,摻雜著銀絲的黑髮被來自四面八方的亂流吹得飛起,要不是被Taylor拽住,恐怕他已經跳下去找兒子了。比他矮一頭、體格弱好幾個檔次的Taylor累得滿頭大汗,一邊把他往回拉一邊嚷嚷:
“你冷靜點!和Steinkrüger在一起,Josh會沒事的!你先進來再說!”
他們在機艙口,清楚地看見來自Eisen的箭矢狀光芒正在將能量罩送入大海,海水不甘心受制,四處狂噴,哪怕是厄蘭島沉沒,也未必及得上此刻的震撼光景。
“噴泉好像變低了?”梁宇非費力地望著東方,流星已經沉寂,什麼都看不清了。安亦年點點頭,應道:
“他們的辦法起作用了。只要堵上這個缺口,地球就能暫時安定一段時間。只是不知道其他兩個地方怎麼樣了,尤其是黃石公園那邊……”
“你看,海水不再向內陸推進了!”
真的,海水在距離燈塔約一公里的地方停住了,躊躇著,輕輕敲擊著礫石海岸。遙遠的東方海平線上現出一絲淡淡的光暈,彷彿午夜太陽正在升起。
韓楷的臉頰已經感受到了海水的冷意。而Eisen還在繼續向下向下,沒有收手的意思。終於,他們追隨著能量罩,一頭栽進海水裡面。
好像在水族館一樣,韓楷親眼看到數不清的彩色微粒散發著光芒在海水中飄蕩分離,慢慢地鋪滿整個海面。岩漿的氣味突兀地消失了,Eisen衝他打了個手勢,兩人開始掙扎著上浮。在上升的過程中,韓楷低頭望去,只見白色能量罩如水母般優雅地下沉、一點點張開,最終化作一片無色的大網,對準爆發點的黑影覆蓋上去。還在不停噴湧的地能和岩漿試圖衝出束縛,汩汩地湧出大大小小的氣泡,卻被這人力織成的網牢牢擁住,再也無法掙脫。
海底逐漸恢復了平靜,韓楷抱著Eisen從海中冒出頭來,大口呼吸。波羅的海的空氣竟然如此新鮮,簡直堪比五月的草莓園,勃艮第的葡萄酒莊……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想笑,卻笑不出聲來。
“你是個好搭檔,Josh。”Eisen一邊咳一邊說。
“Merci。”韓楷笑著回答,模仿某著名影星的法國腔。
先前離開的兩家直升機飛了回來,護送他們渡過波羅的海,抵達厄蘭島機場。Eisen和韓楷被拉上瑞典皇家空軍的直升機,得到了細心的照料。披著一床厚毛毯,捧著熱可可,韓楷靠在舷窗邊俯視平靜得不起波紋的墨藍色海面,無法想象半小時前她還在大發脾氣波濤洶湧。
大海入睡了。呼吸一起一伏,節奏安然。對她而言,剛剛經歷的、持續近一小時的動亂不過是它那長久的、安穩的睡夢中的一個小小插曲,不會打擾它自地球創生以來的甜夢。或許,一千年她才會眨眨眼,一萬年只夠她做一個夢的開頭……一億年,正是一個夢的片斷。
墨藍、深藍、靛藍、淺藍……在遙遠的東方,太陽正在甦醒。那使人安心的光芒還沒有照到這裡,而目力所不能及的海平線上,海天交接處,已經有光明在孕育。
作者有話要說: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