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讓我從哥廷根大學生活文化研究所跑步到牧鵝女雕塑,來回二十趟的時候,她心情就很好。現在她的心情一般化,不知道晚上開會時會不會好一些。”
“你們研究所離那雕塑多遠?”梁宇非坐在沙發扶手上,按著韓楷的肩膀,笑嘻嘻地調侃道,“二十趟應該不至於累死吧?權當健身好了。”
“不算太遠,一點五英里。”
韓楷和梁宇非面面相覷:“那來回二十趟……?”
“從午飯後跑到太陽落山。”
“她是你的……”
“所長兼導師。我是她的第一屆碩士、第一屆博士,你們也知道德國的學術制度……而她在這個領域中很有權威,在美國時名氣就很大,我當時沒得選擇。我的後輩們還有人提點,當時沒有任何人提醒我該怎麼做,只能和Juslenius慢慢磨合。我的論文曾被她打回來三十二次,最後我接近崩潰,差點得了胃潰瘍。”
回憶起當年的境況,Eisen的神情顯得很複雜,語氣中充滿反感。“當然,後來她不再折騰我了,新來的學生有很多無法忍受她的挑剔敏感和刻薄神經質,退學的也不少,但總不缺人讓她蹂躪。反正在三年前我和她還處於決裂狀態,現在也還是冰河時代。”
“為什麼決裂?”梁宇非問道。
“為了
11、十一 世界末日的LAMENTATION 。。。
安。她似乎無法忍受我是個同性戀……?或許不是因為這個,她只是無法忍受我為了安離開哥廷根去柏林,放棄她設定好的學術前途。總之她覺得我背叛了她。於是到現在她都很討厭安,我儘量不讓他們照面。”
韓楷聽他說完,點點頭:“你太辛苦了。”
“已經發生過的事都還算好。我怕即將發生的事。我永遠都猜不到她下一步棋要怎麼走。”Eisen站起來看著蜿蜒而上的木扶手樓梯,“不管了,先儲存體力。我去睡了,Michelle和Eliene他們如果到了,麻煩叫我一聲。”
中午時分,來自歐洲各國和美洲、大洋洲部分國家的Parody Proxy齊聚這座位於施泰因、佇立在萊茵河畔的旅館。與施泰因的其他建築一樣,這間旅館的赭色外牆上也繪有美麗的壁畫,筆法古樸,色彩凝重而豔麗。本來不大的旅館在短短一上午就滿了員,各種語言、各色人種齊聚一堂,互相交談,場面頗為熱鬧。
“人都到齊了。”Michelle穿了件不起眼的夾克,與他平時的著裝風格大為迥異,“Eisen在哪裡?叫他下來開會。”
“我剛才去喊過他,他在和安通話,馬上下來。”梁宇非答道。
“他真大膽,主席就在這裡他竟然敢和安通話。要是被聽到他又得捱罵。”
“主席是指MS Juslenius?”
“是的。我們叫她主席。我們是作為NGO而存在的,對外使用的名稱是波羅的海生態保護同盟。啊,Eisen來了。”
從略顯斑駁、被磨得發亮的木樓梯上走下來的Eisen穿了一身正裝,相對於一屋子穿著隨便各具特色的人來說,他有點過分嚴肅了。踏上最後一級臺階,Eisen戴著白手套的手指拉了拉領結,目不斜視地走向Michelle這邊。在老式水晶吊燈的照耀下,他的表情全無素日裡矜貴灑脫的痕跡,眼神冰冷,彷彿蓄勢待發。
“Eisen?”
“我很好。”他頷首,挺直腰背,傲然依舊。青藍色的眼珠在歷經了數世紀風雨洗禮的明亮燈光照耀下,宛若坦桑藍寶石,“開完會我有事和你說,Michelle。”
Michelle未及答話,Juslenius帶著她那位女秘書出現了。所有人都自動聚集到同一個方向,等著她說話。與Michelle等幾位主要負責人握手後,她清了清嗓子,說道:
“【2012年12月21日的黑夜降臨以後,12月22日的黎明永遠不會到來】。這句話人人都知道。我很遺憾地通知大家,或許我們真的見不到十二月二十二日的黎明瞭。”
人群輕微地騷動了一下,隨即平靜下來。所有人都對此做好了心理準備。
“經過在座的各位技術部門、實戰部門、支援部門的同儕的努力,這些年來我們多少阻止了一些災難的發生,參與了一些災難救助,積累了許多經驗。這些經驗都是我們將來要用到的——我說的將來,是2012年12月21日之後的將來。不論是重建還是彌補,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