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人,卻沒料到,連普通人也是奢望。如今,形同廢人,他終於也走到絕境。
數日之後。
喬柯從外邊回來,見楚延陵和端木初六在一起,一個躺在錦床上,一個坐在床沿,似乎在說著什麼。這情境,難得的溫馨。
喬柯悄然離開。
而楚延陵將手放在端木初六的脖子,微笑著說:“這是我們楚家的絕世秘技,挺有用的。”
端木初六不懂他為什麼忽然要傳授一個邪術。
楚延陵做完整個動作,無奈地笑笑:“總之,尾指要狠狠一用力,應著對方本能抵制的那股力量,衝開封印——如此一來,邪術就解除了。沒有元力真是不習慣,跟廢了一樣。元力這東西啊,要麼一開始就沒有,要麼就別失去,得而復失,是最可怕的事。”
楚延陵一直等著喬柯提出解除邪術,沒想到,喬柯從來不提,似乎沒有情。欲也無所謂。楚延陵想,從來不說,不肯傷自己的心,也是一種溫柔,正是如此,自己才會淪陷吧。
喬柯找到芥末,讓他把天甲髓燉了。
據說活了九百歲的天甲獅,竟然被生生取了腦髓,可憐啊!芥末嘟囔:“江湖上盛傳,有一個大魔頭殺靈獸不眨眼,半夜出入各大門派,該不會就是九少吧?”
喬柯白了他一眼:“早死早超生,早早去投個好胎,不比當靈獸強啊,免得天天受苦幫一群廢物修煉,徒然增加別人的壽命。”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九少低調一些吧,要不然又得被那群修行高深的老妖怪圍毆。”
喬柯白了一眼:“我還沒取過老妖怪的魂魄呢,據說比靈獸還好?”
芥末閉嘴了。
當晚,喬柯端著白花花的天甲髓進屋,要一分為二。端木初六不肯喝,喬柯就全部餵給楚延陵喝,喂著喂著,楚延陵的舌頭無力了,動不了,天甲髓留下嘴角。端木初六不忍再看,離開了。
好半天,終於喝完了。
楚延陵忽然說:“我的指甲沒有顏色了。”
喬柯拿出顏料幫他塗上猩紅的顏色,手指節白皙到無血色,襯得指甲上的猩紅更豔。楚延陵說還要白花,喬柯細心地勾勒出白色的玫瑰,簡簡單單,出奇好看。畫完後,喬柯小心將兩隻手放在錦被之上。
楚延陵凝視喬柯:“喬柯,你對我動心過嗎?”
喬柯鼻子陡然一酸,萬般心緒上來,想起初見時的少年,再見時的絕色少主,以及無數次赤躶相見、緊緊相擁的時候。然而,是什麼讓自己的這顆心,始終無法掀起漣漪呢?
“在夢裡我跟你這一世約定,一起修煉拯救世界呢,你說有沒有動心過?”喬柯勉強笑道,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也夢見過。”楚延陵眼睛亮了。
“……”
“夢裡,我們站在雲層上,你跟我說,這輩子不要忘記約定,還在我指甲畫了一朵花。所以,你不知道,你真正畫出時,我有多麼驚訝。”楚延陵舉起手指,無比知足:“叫玫瑰也好,月季也好,我一生塗紅指甲,就是為了等你畫上它。”
“對不起,我忘了。”喬柯的淚湧出,在眼眶中打轉。
“我不在意,我們約定下一世吧。”
作者有話要說:
☆、誰將長生,換紅塵一世
【第四十一章】
喬柯握緊楚延陵的手,久久說不出話來。前世的約定,與誰的約定?本以為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沒想到楚延陵也有同樣的夢,怎不讓人混亂呢?
喬柯忍住傷心,出來後,在春寒料峭中坐了一晚。
凌晨,春風又起。
風,越來越疾。風中挾著一股詭譎之風,陰陰冷冷,喬柯朝著冷風侵處望過去,楚延陵的房間驟然通紅一片。喬柯腦中一空,急忙跑過去,一腳踹開,房中,一顆烈焰章散出萬丈光芒。
映照在紅光之下,楚延陵靜靜地躺著。
烈焰燃盡,生命亦會隨之而盡。喬柯用盡元力,死死地遏住了烈焰章,但那施過邪術的烈焰越止越烈。就在喬柯要崩潰時,胸口的龜玉忽然散出萬丈光芒,剎那間,合著喬柯的元力,將烈焰與楚延陵封凍起來。
……
三月,花開如海。
楚自豪坐在冰棺前面:“孩子,你真傻啊,人終歸是要死的,你著什麼急?我不急著續絃,你也別急著投胎,我那傻兒子肯定能找到救你的辦法,他啊,一向都很有辦法。”
倒下梅花酒,酒在冰棺上凍成檸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