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初六:“放過我哥,好嗎?”
喬柯說:“為什麼?”
端木初六:“我們的母親去世早,我…爹在焚情剎。我哥一直照顧著我,教我寫字,教我認識花木和人,長兄如父,我還是沒辦法……”
“好。”
……
時光流逝,十五年彈指一揮間。
黑髮全數熬成了白髮,舊典籍,凝成了雄渾的元力,再無人能敵。
初春,草木又綠。
端木初六隻需一劍,就能令斬殺高階的修行者,登頂了法階的最高層。他天賦本來就極高,只是元神被碎過,所以再無法突破法階。而喬柯已能穿過雲層,順利地抵達另一個世界,他心心念唸的世界,原來如此喧囂,喧囂得令人眷戀。
佇于山巔,喬柯衣袂飄然。
不久,喬千律飛來:“九弟久等了,不知,你來所為何事?”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祝九弟此行,一路順風,早日歸來。”喬千律遲疑了一下,面露傷感,“我一直想說抱歉,若不是端木央誤以為我跟楚延陵有染,他不會下狠手。”
“又不是大哥下的手,大哥不必要愧疚?”喬柯微笑。
清風撩過長髮,絲絲縷縷糾纏在一起。
喬千律輕嘆:“你放過了端木央,但我沒有,我用不需要接觸的方法折磨他,恐嚇他,一直到兩年前,他瘋了。”
端木初六依稀說過,端木央施某個邪術時被擾了心智,瘋了。
喬柯認為惡人有惡報。
喬千律說:“他沒瘋時只說過恨我,我從不知,我待他也不薄,他為什麼會如此恨我。他瘋了之後,卻不停地說喜歡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我哪裡。九弟,世上有沒有讓時間倒流的方法,讓我跟他放過彼此?”
能否有,讓時間倒流之法?
喬柯默然。
許久,喬千律又輕笑:“我有血契為束縛,修煉受束縛,不知道,窮我一生能否修到界階。都不重要了,如果可以重來一回,我願捨棄元力,與他……”與他如何,重來嗎一回?還是永世不相見?
“有能令神智清明的功法,大哥可以一試。”
“……”
“大哥,與其以後的數十年都糾結,後悔,何不坦然放下,再試一回。反正,百年之後都會一起歸西,到時塵歸塵,土歸土,還有什麼好計較呢?”喬柯笑說。
“我怎麼就看不透呢。”喬千律也笑了。
“大哥,我也有很後悔的事。我喜歡一個人,他也喜歡我,但我們中間始終有一道跨不過去的檻,在這十幾年裡,我們都只能拼命修煉,比著誰練得快,誰的白髮更多。這一次,我要破釜沉舟。”
“……”
“如果再出什麼意外,我又傻了的話,還要承蒙大哥多照顧了。”
“九弟說哪裡的話,大哥當仁不讓。”
山巔。
冰棺之中,容顏不改。
端木初六仗劍立於青松之下,閉著眼睛,聽見喬柯走近的腳步聲,慢慢睜開眼:“倘若成功了,你,還回來嗎?”
“你希望呢?”
“哼。”
“你若不說,我就不回來了。”喬柯搭在他的肩膀,笑著捻了捻他的鬢髮。
“那就不用回來了。”端木初六硬邦邦地說。
“好啊。”
“……”
喬柯等了好久,端木初六都一言不發。
時辰已到,喬柯嘆了一口氣,走到冰棺前。冰棺之上倒映出兩個人的影子,端木初六的眸中似乎閃光,喬柯回頭,笑著撫了一下他的臉:“一點兒都沒變,你又不喜歡我,我回來幹什麼啊?”
誰曾口口聲聲地說「我又不喜歡你」?誰死活不鬆口?
端木初六揚起頭,嘴唇抿成一條線。
僵持了片刻。
喬柯裝作要運元力的樣子,端木初六張了張口,費了很大勁才說出:“你要是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
就知道,他永遠不會說軟話。
喬柯傾身,親了端木初六一下,柔軟的唇,如春風,如蜜,軟軟柔柔,全然沒有那心口不一的倔強,一吻終了,喬柯眷戀地抵著他的額頭:“等我,我會回來的。”
……
彤雲密佈。
楚延陵慢慢地張開眼。
這雙絕色的雙眸,十年來第一次倒映出人影。
喬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