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葉修筠的手垂了下來,雙目緊閉陷入沉眠之中。忽一陣陰風襲過,吹起臥在他胸口上面的書,一頁一頁急速翻著,字字血紅,在暗夜中閃著詭異的紅光,緩緩籠罩至葉修筠全身。
又是夢。
依舊是霧氣瀰漫,依舊是銅鈴聲響,葉修筠一刻不停的奔跑,焦急的尋找心念之人的身影。
“惟弈,你在哪裡,我想見你一面……”
忽覺腰際一痛,低頭看到腰間徒留下一截線頭,原本連線著的玉佩已不知所蹤。
銅鈴聲陡然變得急促,葉修筠抬頭,見前面憑空伸著一隻修長蒼白、骨節分明的手,正緊緊攥著那枚凌青贈予他的並蒂蓮玉佩。彷彿示威一般,那手一用力,玉佩就在他眼前緩緩化為齏粉,順著指縫如流沙般漏下。
葉修筠一驚,撐起身卻望見窗外星羅密佈的點點夜空,清風入室,輕柔地拂起他的長髮。燭火已燃盡,屋內一片黑暗,只有一道朦朧月色傾瀉而入。他全身凍得有些僵硬,心想怎麼一不小心就睡著了,窗也沒關,萬一著涼就又要被小禾唸叨了。
他起身欲關上窗,書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下來,內中血紅的字跡一閃而逝,彷彿暗夜中的星火,轉瞬之間化為灰燼。
葉修筠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點起蠟燭向茶几的位置照去,看清一切的同時手一抖,蠟燭直直扣落在地上,微小的火焰閃一下便熄滅了,房間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他看到了,那枚凌青送給他的玉佩已經變成了一堆碎末,與他夢中的結果一模一樣。
“惟弈,是你嗎?”
葉修筠的聲音發著顫,卻不是因為恐懼,他無管那人如今變成了什麼,他只想要見上那人一面。
然而他等了許久,回應他的只有一片寂靜。
葉修筠不甘心,摸黑拾起了《牡山雜記》。他想起此書之前曾發生過的詭異景象,取出把小刀,一咬牙向自己手腕割去。大量的血湧出來,順著指尖落在書頁上,血液沿著內中字跡如同流淌於脈絡中一般,將書中文字全部染成血紅。
光芒映得葉修筠的臉一片嫣紅,然而隨著血液的流失,他的唇色愈加蒼白,就在他失血過多,幾乎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一隻慘白的手猛然自書中伸出,抓住了他鮮血淋漓的手腕。
意識渾噩,他只感覺自己被道強大的力量拖了進去,等反應過來時,已埋身在一個寬厚的懷抱之中。
他強撐起精神支起身,但因為太過虛弱,眼前只有一片朦朧,而他仍是睜大了眼,想要努力看清那人的臉。
對方的手指伸過來,撥開他散落在額邊的髮絲。葉修筠的額角有一道小小的白色疤痕,因他膚色勝雪,所以並不顯眼,只有仔細看才能瞧得出。那人的身體緊緊地靠了過來,雙手捧起他的臉,在他的那道傷疤上輕柔印下一吻。
葉修筠的淚洶湧而出,沿著臉頰滑下,緩緩打溼那人溫暖的掌心。
恍若間如同回到少年時,北方夏日的午後總是燥熱煩悶惹人睏倦,他倚在塌上捧著本詩集打瞌睡,感覺額角一陣溼溼涼涼的不舒服,半睜開眼,就看見那人得意微笑的臉。
深覺那人笑得如此沒心沒肺,定是沒什麼好事。果然,捧起茶杯望見自己映在水中的臉,額角被畫上三瓣竹葉,正好遮擋住了原本的傷疤。
葉修筠沒生氣,倒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竹葉分明是翠綠的,怎麼被你整成了紅色。
那人舉著硃筆笑得更深,星眸流轉,更顯得一張臉俊美無儔。看得葉修筠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全身燥熱,臉頰控制不住的發燙。
那人道,修筠墨髮雪膚眉目如畫,宛如江南水墨畫中跳出的美人,我只是想要添上一抹豔色罷了。
聽對方那麼一講,葉修筠不僅臉發燙,就連耳根也染上了熱度。那人食指指尖點上他的唇,道你面色如此蒼白,唇色又如此淺淡,美中帶著絲悽楚。若是抹上胭脂,靈動起來,會不會就像畫龍點睛中的蛟龍一般,飛天成仙棄我而去呢。
葉修筠摸了摸額角的傷疤,道你說話怎麼沒頭沒腦的,那蛟龍是因為太過完美逼真才騰雲而去的,我頭上被你敲了個疤,還能說是完美嗎?
那人雙眼一亮,形狀優美的唇揚起道:喔,原來是因為我,我的修筠才無法成仙啊。
葉修筠用書擋住臉,決定不再聽那人胡言亂語,卻被對方一把將書抽開。
你……
不待葉修筠反應,那人已用唇將他未出口的話語堵回去。他的身體被放倒在塌上,摩挲間慾望開始蒸騰,如火焰般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