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點時間,就對廠長說:“走,你帶我們到你的第一線,採礦的地方看看。”
廠長一聽就緊張了,說:“王書記,那裡條件挺危險的。”話外的意思,就是不想讓王一鳴去了。
王一鳴說:“去,一定去看看,工人能去的地方,我們為什麼不能去啊?”
旁邊的秦書海連忙過來打圓場,說:“王書記來了,是瞭解實際情況的,好的要讓王書記看,差的也要讓看嗎!走,提前帶路吧!”
廠長一看沒有辦法了,於是只好讓司機開出自己的悍馬越野,提前帶路去了。
車子順著廠區,沿著山腳,一直往大山裡開,又進去的有四五公里,就看見裡面到處是裸露的山體,山腳下是圍好的礦壩,裡面是像十幾個足球場大小的水面,裡面的水紅紅的,稠稠的,老遠就聞見,有一股刺鼻的氣味,臭臭的,讓人眼淚都忍不住要掉下來。
王一鳴問:“這是什麼?”
廠長說:“都是沖洗礦體的廢水,我們已經從中提取了稀有金屬,剩下的都是這些東西了。”
“為什麼不建汙水處理廠?”
“那投入太大,現在產品的價格上不去,再要上汙水處理廠,就沒辦法生產了。”
“其它的企業也是這樣生產的嗎?”
“是,都是這樣的,這樣的開採成本最低,人家都這樣,你不這樣,就不賺錢了。”
王一鳴問旁邊站著的金山縣縣委書記林鳳山說:“你們這裡總共有多少家這樣的企業?”
林鳳山回答說:“有四十多家吧。”
王一鳴問:“這樣的開採方式,對環境的破壞是顯而易見的,你們縣委縣政府考慮過沒有?”
林鳳山說:“歷屆縣委縣政府,都多次下文,整頓礦山開採秩序,但是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是,關閉礦山的執法權,不在我們縣級政府手裡,省裡的地礦局都下了批文的,所以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是罰款,但罰款數額,是有限的。縣環保局一次最高只能罰十萬元,對於那些礦老闆,根本傷不了大脾氣。他們也不怕,開採幾天,就賺回來了。”
第一章(12)
站在旁邊的鄭天運,笑了笑說:“這是個老問題了,從楊書記到了我們西江省,就注意到這個問題了,但是,經過多次治理,情況並沒有從根本上好轉,究其原因,就是國家放開了私人開採礦山的權力,現在到處是一哄而上,你能不讓誰開?個個都有合法的批文,白紙黑字,上面都有關部門批准的開採年限,你政府不能一句話,就把人家的礦山說關閉就關閉了,要有個說法,要給以相應的補償,弄不好政府要當被告的。所以,現在也只能是一拖再拖。”
王一鳴知道,鄭天運在省裡,是主管安全生產的副省長,省國土資源局,又屬於他分管的部門,對這個行業,他應該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都感到頭痛,那其他的人,就更沒有辦法了。
眼下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趙經天的天倫集團進來,收購金山縣的這些企業,做成一個大的企業聯合體,提高生產工藝水平,最主要的,可以壟斷價格,一致對外。現在群龍無首,各自為政,雖然產品是生產出來的,況且是不顧一切,嚴重破壞當地的自然環境,這些資源的價格,是被大大低估的。
洋鬼子們也抓住了我們的弱點,中國的企業不團結,中國人個個想著自己發財,於是才讓我們自己人擠兌自己人,互相掐,他們從中漁利。
在回龍江市的路上,王一鳴對趙經天說:“大哥,你也看了,我們本來是稀有金屬大國,卻因為不團結,企業爭先恐後,被人家洋鬼子各個擊破。以非常低廉的價格,就把我們的產品拿到了。現在我有個困惑,我們中國人買什麼,什麼就要漲價;我們中國人賣什麼,什麼東西就要降價?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啊?你搞經濟工作的,你說說是什麼道理。”
趙經天說:“十幾年前,我就注意到這個問題了,從大的方面說,是因為我們搞的改革開放,和國際接軌,說白了,是和西方國家的遊戲規則接軌。你按人家的遊戲規則玩,能有你的好嗎?我們才搞市場經濟多少年?你什麼都不懂,就鑽進了人家布好的套子裡,不吃虧才怪呢!買東西,比如石油,糧食,鐵礦石,我們是大買家。按說,應該有發言權的,但是,由於我們是各自為戰,你談你的,我談我的,結果洋鬼子們聯合起來,一年一年,提高價格。我們中國的企業,由於不團結,所以喪失了主動權,到處捱打。弄到最後,就會出現麵粉貴過麵包的怪現象,那國內靠進口原料生產的企業,就要倒閉。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