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覺得,自己也是有罪的人,對老百姓的處境,他無能為力,有一種水牛掉井裡,有力使不上的感覺。老百姓的苦楚,要求,問題,他解決不了,他幫不了他們。他想起小時候自己聽過的戲,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自己現在還不如那個七品芝麻官。人家還有破釜沉舟的勇氣,而自己,現在連這個都沒有,因為你現在即使辭官,也於事無補。
這個世界真是讓人無奈,就是好人,有時候你也身不由己。
趙經天這一次,算是開了眼界。他沒想到,在這個經濟落後的西江省,民營企業的勢力,竟然已經大到了這個程度,不僅有幾億十幾億幾十億的財富,還有屬於自己的私人武裝。他們有錢有勢,當地官員都奈何不了,真是典型的惡霸啊!這才改革開放多少年啊,社會竟然演變成這個樣子了。這些礦老闆,簡直可以說的上是土皇帝了。比自己這個國企的大老總,風光的多啊!
王一鳴沉默著,他想起和魏正東聊天時說的話。
魏正東說:“中國社會,有一種流氓文化,深入骨髓。一旦權力失控,在基層,就會和黑社會同流合汙。基層政權的黑社會化,一直就是中國社會動盪的根源之一。現在我們黨的執政能力,一天一天,在基層顯示的是削弱的趨勢,權力失控,民間都笑話,說我們現在是政策出不了中南海。究其原因,就是我們黨的基層組織基本上渙散了,沒法組織群眾,群眾也不信任黨的基層組織了,有時候甚至在群眾眼裡,共產黨還沒有黑社會有效率。所以在基層,黑社會蔓延的勢頭很猛。當地的官員,由於和黑社會有千絲萬縷的聯絡,所以心甘情願,充當他們的保護傘。這樣的社會,是非常危險的。長期下去,人民就會絕望,社會就會動盪,整個政權,也有被顛覆的危險。畢竟失去了老百姓的信任,任何政權都是不可能長久的。”
車子一路開進,前面的路上,每過一段路程,都可以看到頭戴鋼盔,手握鋼槍的防爆警察,站在路邊。這肯定是秦書海的安排,他怕中間再生什麼事端,乾脆把市裡的防爆警察,安排在車隊經過的沿途,加強警戒,不能再出任何問題。
剛才在電話裡,秦書海還對公安局的萬局長,冷嘲熱諷了一番,說他工作做的不細緻,讓他在王一鳴面前,丟了面子,公安局要為此事,做出深刻檢查。確保今後此類問題,不再出現。
萬局長風風火火,帶著上百人的防爆警察,趕到半路上,就接到通知,說堵住的路已經通了,讓他們防爆警察,站在路邊,沿路警戒。
萬局長聽了秦書海好一通損,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心裡說:“他媽的,老子就成了給你們專職擦屁股的了,都是你們不處理好和村民的糾紛,偏袒這些不要良心的礦老闆,才弄得這麼被動。公安局現在成了消防局,到處是火,到處要救火,對群眾不能使用武力,還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成了典型的受氣包。你們倒好,錢收了,老闆相宜了,得罪人的事,全部丟給了我們公安局。這工作乾的,真他媽的窩囊!”
但心裡這樣想,嘴裡卻不能表示出來,因為市委書記,對於一個市裡的公安局長,還是非常有影響力的。雖然你的烏紗帽是省公安廳廳長給的,但在我市裡,就要服我管。要是市人大通不過,你這個局長,也只能是換人。再說了,馬上就有政策,聽說地市級的公安局長,都要上副廳級。不是弄個政法委書記兼任,就是出任市政府的副市長,反正只要自己這個公安局長還穩穩地做著,到時候無論如何,都會升為廳級幹部。這對於老萬這樣的人,太有吸引力了。畢竟幹公安一輩子,五十多了,升了副廳級,就是回到省城裡,也好看的多了,安排在公安廳,賴好就是個副廳長,多有派頭啊!
所以即使心裡有氣,作為部下,你也不能有絲毫表示。這就是官場,官大一級壓死人。作為領導,他就有推諉的權力,找茬的權力,只要他願意。你作為部下,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受不得氣的人,趁早遠離官場。
車到金山縣地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半。按照慣例,縣委書記和縣長,已經帶著一般人,迎接在路邊了。王一鳴照例是下車,和大家一一握手,然後就上車,向原先選定的金山稀土有限公司開去。
進入金山縣,映入眼簾的,到處是光禿禿的山頭和裸露的山體,紅紅的土壤或者山石,像是一個被剝光衣服的女人,恥辱的向外人展覽自己的不雅處。
對這個趙經天熟悉,他指著這些對王一鳴說:“老弟,你看,這些都是他們縣裡那些私營小礦山乾的。他們開採稀有金屬,就用這種最原始的辦法,簡直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