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變化來測定時刻。太陽的投影往哪裡,就指示到哪個時辰刻度,旁人想要調亂指標都不可能。怎麼會不對了?
房千歲說:“我以為我們現在是戌時,傍晚七點。但是那根晷針指向的辰時,晨七時。”
沈承鶴驚呼:“咱們來的時候,天剛黑下來,肯定是晚上七八點鐘嘛!那個大鐘表直接轉到早上七點?!”
“所以……”鳳大人說,“大殿前的日晷一定不是指示日影時間。”
“它不是指示太陽時間。”楚晗猛醒,“它是指示我們還剩下多少時間!辰時就是我們初始的東南方位,日晷的投影在逆時針轉,咱們快走!”
沈承鶴的聲音迴盪在曠野:“壞菜啦,哥幾位快跑吧,這地方鐵定有機關啊!不能讓那個標杆投影比咱們跑得還快!”
五行八卦位當中,他們所處的“巽”位既是對應辰時。晷針投影就從辰時開始,不斷指向他們奔走的方向。日晷彷彿就在追逐他們的腳步,逆向移動計時,而且投影走得飛快。
楚晗原本以為,他們會有充足的時間探訪禁宮,因此還在城下與人訂下半月之約。他們可沒料到,這座內城在他們踏入之時,就緩緩啟動了巨大的時刻齒輪。
日晷會在十二時辰內走完一圈。如果他們不能在這十二時辰裡走完九宮格,如果日晷的時刻一直都跑在他們前面,恐怕真的要有麻煩,不知會不會大地塌陷,或者山崩地裂。
大殿丹陛的另一側,與日晷相對的是銅質的量器,名喚“嘉量”;豎立在一座高高的束腰須彌座上,漂亮的山水雲雷紋在須彌座上浮動。
象徵神州社稷命脈的嘉量,標示出黑色潮汐的來襲。墨黑色暗流在鬥斛刻度上爬升,漸漸地充滿那尊量器。
……
他們的時間沒那麼多了。
假若這是他們四人共度的一劫、必須要走完的一段路,那麼這段路的盡頭,就是神界生靈萬物期盼的曙光。
行宮的東南向陽之面,是文華殿、文淵閣的處所。
五行之說,東方屬木,代表萬物生長、勃勃生機。
房千歲與沈公子合力推開殿門進去。大殿是黃瓦廡殿頂,天頂遼闊,燈火與人影憧憧,四周的菱花槅扇窗子透出或明或暗的光芒。
他們四人結伴,一同尋路前進,那時並不感到一絲一毫懼怕與膽怯。
鳳飛鸞低聲提醒:“別管那些晃動的影,我們快走。”
他拉著承鶴,一路狂奔。
他們直奔後殿通道,尋找下一扇大門。天頂發出異響,守衛的神兵從天而降!
鳳大人提及的禁宮衛隊,大概就是這些人了。
九宮每一處宮格內,皆由化為人形的神獸守衛。指揮使大人的鳳頭金杖已不管用了,守衛們並不聽他使喚。禁宮的守衛者的眼中,充滿了遭受黑暗潮汐感染後的渾濁迷茫,令人不忍傷害,卻又無法溝通,雞同鴨講。
金盔鐵甲的守衛男子,豹須環眼,前額生有一隻青銅色的角,天生神力威猛,揮舞著一柄銅戈,滿屋子追逐他們。
四人不約而同,呼拉拉散開,繞著柱子攀飛,簡直像一出老鷹捉小雞的場面。
沈公子爬不上柱子,只得抱腚狂奔:“欸,欸?別掄,別掄我屁股啊,你認識老子嗎,你跟老子有仇嗎?!”
獨角靈獸吼道:“侵入者既是敵!”
房千歲厲聲說:“我不想傷人,你放我們過去。”
獨角靈獸吼道:“先越過我,否則休想!”
楚晗跳開對方揮舞銅戈的勢力範圍,躲在大殿柱子後面遠遠地瞄著,提醒另一根柱子後面的房千歲:“你捉他的角,他的命門一定是額頭上的獨角!”
他後來回想,他們遇到的,大約是傳說中的獨角靈獸獬豸,九宮巽位的守將。
房千歲懸在天頂的樑上,倒掛下來,袖中突然甩出一道銀光閃閃的繩索。
銀索帶著靈光,猛地纏上神將前額上那隻青銅角,並且巧妙地打了個結。房千歲喊了一聲“鳳大人”。鳳飛鸞會意,從另一根柱子後面躍出,恰好接住繩索另一頭。
兩人一左一右,奮力扯住銀色長索,兩廂力氣相當,就將這獨角神將牢牢地捉在中間。
楚晗從柱子後面走出來:“不傷你,放我們過去吧。”
“打服了吧?!嘿嘿!”沈公子晃悠著溜達出來,從楚晗揹包裡掏出一枚□□,不失時機地嘚瑟一把,側身擺出個馬步姿勢,“降不降?不降的話老子把這大黑疙瘩扔你褲襠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