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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她們腳邊,兩姐妹抱在一起哭得梨花帶雨。

妹妹說:“姐姐,你別走。”

姐姐說:“妹妹不哭,拿著銀子回家替爹爹把後事辦了,剩下的錢,妹妹留著吃飯。”

老/鴇不耐煩地催促姐姐快走,姐姐抽抽噎噎地爬站起身,脫了身上的麻衣,就要隨老/鴇去。妹妹抱住姐姐的腳,說什麼也不放,嚎啕哭道:“我不要姐姐走,我不要姐姐走……”

老/鴇一雙眼睛賊溜溜瞅著模樣兒還算俊秀的妹妹,同姐姐商量道:“要不,兩姐妹一塊兒跟媽媽回去吧!”

姐姐趕緊掰開妹妹的手,神色一凜:“煙/花柳/巷,我一個人去已是情非得已,豈能讓妹妹也跳入火坑?”

老/鴇皺了皺眉頭,鼻子裡冷哧一聲。

白雲暖卻十分撼然,當即央了哥哥白振軒還了那老/鴇的錢,替姐妹倆葬了父之後,將二人帶回了白家。

白家是藏書世家,家學淵源,白雲暖給姐妹二人起了兩個書卷氣的名字。姐姐叫心硯,妹妹叫雨墨。

此刻,盯著眼前的心硯,白雲暖眼裡又浮起淚花。

前世,章思穎在章家處處打壓她,都是這丫頭貼心寬慰著,面對章思穎的拉攏和收買,她都不為所動。誰知這丫頭忠心護主,竟成了章思穎的眼中釘肉中刺。更可恨的是,雨墨竟被章思穎利用,成了戕害胞姐的劊子手。

前世,心硯死時的情景又浮現到眼前來。臘月天,家奴從碧波潭裡撈出心硯的屍體時,那麼清麗的一個女孩子已經面目全非,慘不忍睹。她在碧波潭邊抱住真娘哭得肝腸寸斷。

想到此,白雲暖看雨墨的目光不由一冷。

雨墨正將盆子擱到洗臉架上,絞了一把熱巾要給白雲暖擦臉,一抬頭忽見白雲暖目光冷峻地瞪視著自己,不由打了個激靈,心裡暗忖:難道是前日偷藏了小姐的一枝花簪被小姐發現了?這樣想著,心便不由一虛,手裡的熱巾又落回到臉盆裡。臉盆裡的水濺上來燙到了手,雨墨驚叫了一聲。

“雨墨,你跟了小姐這麼多年,怎麼還笨手笨腳的?”白姜氏蹙眉責備道。

心硯忙走到雨墨身邊,接替了妹妹的活,重新絞了一把熱水裡的毛巾。水很燙,但她忍著,臉上不流露任何難受的表情,而是愉悅地微笑著。冬天的時候,小姐便有個癖好,喜歡燙燙的水絞毛巾,熱熱的毛巾敷在臉上,舒服。小姐是她姐妹二人的恩人,伺候好小姐是她的本分。

心硯絞好了熱巾,默默地走到白雲暖跟前來。

白雲暖一見心硯,冷若冰霜的面容便笑容可掬起來。

“雨墨出去,心硯留下來伺候我梳洗就好。”白雲暖才不要讓那個辜恩負主的奴才在跟前礙眼。

“是。”雨墨福了福身子,委屈地退出去。

白姜氏喊住她,“讓真娘把小姐的早餐端過來,小米粥,還有小姐愛吃的肉包子和花捲,讓真娘送來就行,你去外院和老爺、少爺說聲,小姐已經起來了。”

雨墨低眉垂眼,一臉鬱悶地去了。

白雲暖看著眼前的母親和心硯,心裡激動。母親的面孔潔白晶瑩,像上好的美玉,沒有一點瑕疵。心硯一張鵝蛋臉,長眉入鬢,紅唇豐盈,面板白嫩,一雙眼睛如兩汪清澈的泉水。重生真好,悲劇都還沒發生,愛她的人都還活著,一切都還來得及。她一定要根據前世的經驗好好珍惜、保護她們,不讓她們的悲劇重演。

白雲暖仰起臉,讓心硯給她擦了臉。

漱口,穿衣,坐到妝臺前讓母親給她梳妝。心硯在一旁準備搭手。

玳瑁彩貝鑲嵌的梳妝檯上擺著一套用錦套套著的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首飾盒。白雲暖不由一愣。前世,母親在她五歲時就去世了,去世時白家已經沒落得不成樣子。這一世,母親說她豆蔻年華,十三歲可以說門親事的年紀。而妝臺上還能擺著價值不菲的梳妝套盒,想來家境還不錯,再瞧母親肌膚微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穿了件淡藍色寶瓶暗紋的妝花褙子,彩繡輝煌,人比花嬌。現在白家的經濟光景應是十分康裕的。

或許這一世,父親就不會再因為高額的聘禮把她嫁到章家去了吧?前世,章思穎老是指著她的脊樑骨罵白家不是嫁女兒而是賣女兒。

可不是賣麼?十萬兩銀子,就換了兩本書的嫁妝。

想到此,白雲暖心裡便堵得慌。

白江氏見女兒只是盯著那簇新的梳妝盒子發呆,便笑道:“喜歡嗎?瞧你眼睛都看直了。是你哥哥送你的十三歲禮物。”

“少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