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暖道:“你若願意呆在我身邊,我自然歡迎你,只是從今往後再不許見那章乃春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對他有報恩之心。我自然理解,只是如果你不能答應我與他斷絕來往。那麼你就乾脆離開白家去投奔他好了。因為你的賣身契不在白家,你是自由之身,無需脫籍便可離去。”
紫藤聽白雲暖如此說,心裡不免有些懊惱,不悅道:“紫藤自問沒有心硯伶俐,也斷不能蠢笨到讓少夫人和小姐一併嫌棄了。既然白家不肯真心實意收留我,紫藤也不可能死乞白賴在這裡,不如就此離去。小姐和心硯當日的救命之恩,紫藤他日定當報償!”
說著,很是負氣地拜別白雲暖,收拾了幾件衣裳到包袱裡,摸了摸腕上的金鐲子,背起來就走。
綠蘿和紅玉一直跟著她到了梅香塢的東角門外才止了步子,看著紫藤的背影,無比羨慕。
綠蘿道:“她好有底氣呀!”
紅玉道:“當然有底氣,她生得好看,自然有財主供養她,又沒有賣身契絆著,所以幹嘛不飛走?”
“財主供養她?”綠蘿吃驚。
“可不?她腕上的金鐲子是章乃春大少爺送的,那一隻就要不少銀子呢!”紅玉撇撇嘴。
綠蘿道:“哇!竟然比心硯姐姐還牛逼!心硯姐姐手上那隻瑪瑙鐲子,我以為就已經很金貴了,沒想到紫藤更了不起,得了只金鐲子。”
“心硯姐姐的瑪瑙鐲子我也見過,成色非常好,不一定比紫藤姐姐的金鐲子便宜。也不知她是從何處得來的。”
“我原來以為是小姐送的,可是竟是少爺送的。”
紅玉驚呼:“怎麼可能?心硯又不是少爺的丫鬟。”
“信不信隨你!我也是一回見心硯姐姐盯著手腕上的瑪瑙鐲子發呆,一時好奇問了她,她說漏了嘴,說是少爺送的,當時我驚詫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問時她就不吱聲了。這一回她突然被調到梅香塢去伺候少爺少夫人,其中定有玄機。”綠蘿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紅玉撇撇嘴道:“調到梅香塢去又有什麼用?白家的規矩,你難道還不知道?男主人是不許和丫鬟有私情的,不然,那雨墨原是伺候少爺的,怎麼會被老爺夫人遠遠賣了呢?就是因為她對少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走吧走吧,咱們管得太寬了,橫豎和咱們沒關係。”綠蘿拉了紅玉往回走。
紅玉道:“對對對,關咱屁事!”
兩個丫鬟走遠了。
牆根下正躺在搖椅上曬太陽的王麗楓從臉上拿下了一柄紈扇。秋陽透過梅樹的枝葉將影綽綽的光點子投在她身上。她慢悠悠坐起了身子,一臉森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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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硯一到梅香塢就認真地當起差來。擦桌椅,洗窗子,燙衣服,做針線,修剪花木,照顧盆栽……事無鉅細,和南湘、寶蝶搶著做。
夜了,在耳房裡南湘、寶蝶都來和她交好。
南湘道:“心硯姐姐,沒想到你如此勤快,我們原本以為你是府里老資格的丫鬟會在我們跟前拿架子,沒想到你比紫藤姐姐勤快多了。”
寶蝶也道:“怪不得少夫人病榻之上還要跟小姐將你討過來,少夫人真有眼光。”
南湘又道:“我還聽允姑說少夫人剛進門時,夫人就準備把你撥到少夫人房裡,奈何小姐不同意……”
寶蝶又附和:“怪不得小姐捨不得呢!心硯姐姐是這樣伶俐的一個人。”
心硯聽著,只是默默地笑了笑,並不搭腔。
這時,允姑進來了,睃了心硯一眼,道:“少夫人喚你。”
心硯便低著頭安安靜靜地跟著允姑去少夫人房裡。
到了裡間,卻不見王麗楓身影,允姑冷冷道:“在這裡等著。”
心硯垂手低頭,道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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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麗楓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白振軒正在案前看書,見到她來不免有些吃驚。她是從不曾踏進他這書房的。
白振軒見王麗楓一身簇新衣裳,穿金戴銀,珠圍翠繞,盛妝的臉龐失了往日的圓潤,卻也不甚嬌弱。長眉入鬢,眼睫濃密,淺笑吟吟,一半兒羞澀,一半兒嫵媚。不免在心裡嘆道:若她長得醜些,舉止粗魯些,自己對她的冷落便也說得過去了,偏生她是個天生麗質的,又儀態萬千,奈何自己心中早已裝了心硯,對她也只能是徒增一份愧疚。
王麗楓將放了晚膳的托盤送到書案上,看著白振軒不免心裡悵然若失。
即便自己如此精心裝扮,亦看不見他眼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