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邊服侍邊交代吧。”又道:“我看鴛鴦還好。生老病死,誰能豁免?老太太畢竟這個壽數了,服侍得再好,不眨眼的守著,也只不定那一刻就忽然中風。”賈赦且回去休息不提。
【炫】賈璉因向賈珍道:“我那媳婦捅的漏子,想你也聽說了。那吳新登有些個爛賬,他為從中取利竟摻乎進去。就是官府緝拿到吳新登,他把實情索性道出,人家不說是我媳婦一人的事,把府裡牽進去,可怎麼撕捋開?眼下他還梗著脖子半不認賬!看我騰出手來不把他休了,一打躉的算個總賬!你是族長,你須作主!”賈珍勸道:“且平平氣,莫說那麼遠。眼下救治老太太要緊。看這情勢,怕該把後事也趁早備一備了。”賈璉本想厚一厚臉皮把借銀的事說了,終於還是說不出口,嘆口氣道:“我那媳婦,凡沾錢財的事,都不能讓他辦了。只求哥哥開恩,讓嫂子每天到這邊來,幫著料理料理。我這裡先道個謝。”說著就作揖。賈珍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好說好說。就讓他來協理。”
【書】賈珍賈璉同去給王夫人請安。因把暫由尤氏接過王熙鳳撥銀髮對牌等許可權事講了。王夫人也知鳳姐確實貪弊過甚,應允了。一時邢夫人王熙鳳到了,尤氏亦到了。王夫人因道:“鳳哥兒身子原未復原,近來精神更加不好,我們商議過了,且讓珍哥兒媳婦辛苦一點,來這邊協理協理。”王熙鳳自知有愧,忙道:“大嫂子原比我強。”尤氏也不推脫,道:“事關老祖宗。兩府統共就這麼一個老祖宗了,我們後輩辛苦點是應當的。”便議論請醫問藥的事,定奪後吩咐下去。賈珍方騰挪出精神道:“聖上因幾件事把史鼐史鼎的保齡侯忠靖侯全削了。如今乃多事之秋。”王熙鳳道:“別是因為聽到這訊息,老太太才中風的吧?”王夫人道:“他從那裡聽到呢?連我也不知道。”邢夫人道:“我倒聽大老爺說起。總有十來天了。”王夫人道:“我們老爺素來口緊。家裡總不說這些個事。”尤氏道:“老太太縱使聽說,也能經受。那甄家抄家治罪,他知道了可曾慌過神兒?”大家又議論預備棺槨等事,或許衝一衝反倒轉危為安。
【網】寶玉黛玉頭天去探視賈母,彼時賈母頭腦似尚清醒,眼睛睜得大大,見到他們嘴唇微抖。寶玉連喚:“老太太!老太太!”黛玉欲喚只覺咽喉梗堵。琥珀忙將他們引開。這日再去,探春正在榻旁幫助鴛鴦服侍。寶玉又哭,探春輕聲道:“二哥哥別出聲。老太太再受不得驚。”惜春亦來探望,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妙玉亦曾來探視。李紈與鳳姐商定晚間輪流值班。且說黛玉回至房間,紫鵑因道:“有樁大事還待老太太開口。唯願幾劑藥後能恢復如常。”黛玉不問他什麼大事,只是默然心酸。紫鵑又道:“今早遇見鴛鴦姐姐,他告訴我,知道昨日寶玉跟姑娘同去探望老太太時候,老太太睜眼望著你們,心裡想的什麼,那嘴唇抖,是在說‘冤家’兩個字呢!”雪雁聽了插嘴:“‘不是冤家不聚頭’,前二年老太太說過的,我到今日還記得!”黛玉道:“別胡猜亂想吧。”紫鵑遞上桂圓湯,道:“亂想的可不是我們。老太太主意是抱定了的。”雪雁問:“老太太抱定什麼主意?”黛玉道:“你且去忙你的吧。”雪雁道:“正是要疊衣服去。”紫鵑嘆了一聲。黛玉想說他兩句,終究還是由他去嘆。
賈母醫治之事,兩位太醫意見分馳,賈赦賈政亦生齟齬。一位趙太醫主張參湯補陽,促賈母早復元氣開口說話,賈赦甚贊其方。一位王太醫主張溫潤緩提,說縱使不能開口說話,漸漸能扶著起坐就是福音,賈政力主此法。邢王兩夫人各隨其夫。王熙鳳深知邢夫人覬覦賈母之財,提醒賈璉逮機會早與鴛鴦密談,把賈母私蓄摸清,賈璉知是正理,聽了只皺眉道:“如今就該恪盡孝道,扯這些作甚!”賈珍不好擅作主張,尤氏更兩頭為難。或這日按趙太醫主張服藥,或那日遵王太醫之法針灸。如此一來,賈母病勢日益加重。冬至前一日丑時,李紈鴛鴦值班時,賈母忽然兩腿一蹬,知是不好,李紈忙摸賈母鼻息,竟已停了,忍不住哭泣起來。鴛鴦飛跑去報王夫人等。寶玉黛玉驚醒後速速趕到榻前,只見賈母身體雖然強直,那眼睛卻還睜著,嘴也並未合上,似不甘心就此撒手,還想看什麼、說什麼。寶玉忙爬上榻去,用手將賈母眼皮合攏。黛玉也掙扎著爬上榻去,輕輕將賈母嘴巴合攏。一時賈政王夫人賈璉王熙鳳尤氏探春惜春等皆到,哭聲一片。嗣後賈赦邢夫人賈珍等趕到,雲板響過,闔府皆知。那賈母雖是福深之人,究竟還是未能享足八十一歲。
寧榮兩府同時開喪,頓成白汪汪世界。那榮國府享有兩代國公之榮。第一代賈法,第二代即是賈母之夫賈代善,到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