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問題是道理高悅非常明白,只是一旦面對馬辨,不知為什麼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要發火。跟其他任何人都不這樣。
他跟馬辨一起吃飯,三頓必然有一頓要中途吵架。馬辯也不再主動體貼高悅給他加餐。一次吃飯,馬辨和高悅為坐在哪裡這麼一個小事又頂上了。馬辨刻薄地說:“你也算七尺男子漢,心眼小得跟針尖一樣” 。高悅最恨別人說自己沒有男子氣概,立刻反駁:“你哪怕有半絲淑女樣子,我也不至如此,你打聽打聽,還有第二個人說我心眼小” ?
馬辨也最恨別人說自己不淑女,被捅到痛點,立刻爆發。她心裡其實知道高悅也許嘴巴不饒人,但是談不上小心眼,再大的矛盾,他只要想明白都能一笑置之。於是她轉換話題,氣沖沖道:“沒見過你這麼不體貼人的,誰也沒法跟你過長” 。高悅回擊:“真為你將來的男友悲哀” 。
這樣的架吵多了,高悅和馬辨的來往也少起來。高悅有時重新和方睿一起上晚自習。方睿問他和馬辨怎麼了,高悅只說是吵架。方睿知道高悅和馬辨這一對活寶沒一個省油,試圖勸解高悅作為男方大度一些。高悅不喜歡聽這樣的話,笑著打斷方睿:“你又沒談過朋友,老光棍一個,別管我們成年人的事” 。方睿無語閉嘴。
基因
馬辨和高悅吵架歸吵架,兩個人都不算有心機,都不太記仇。他們週末還是會一起出去玩。不過馬辨知道高悅不耐煩逛街,於是叫馬豔一起去,免得高悅心不在焉,她說話都沒人聽。馬豔不願意當燈泡,把自己的哥哥馬堅叫上。四個人,兩個女的聊閨房密語,兩個男的聊自己的話題,倒也和諧。
讓高悅吃驚又好笑的是,馬堅對化妝品的研究很深。他在飯桌上還是一個營養專家。時間長了,高悅覺得有問題:馬堅很女性化。這個女性化,不是說他走路說話扭捏,雖然也有一點,但是不嚴重,而是說他的心態。比如有一次,一起說起某個女孩被才認識的男的騙了,根本不認識的人,高悅一點感覺都沒有,馬堅卻滿臉哀怨替別人難受。又有一次,一起出去玩。在車上,高悅忽然查覺馬堅一直盯著自己的側臉在看。他忍了一會,猛地扭過頭,正和馬堅的目光撞上。馬堅慌忙把眼睛移開,嘴裡嘟囔著掩飾尷尬。
期中考試結束的那個週五,高悅、方睿、大肥他們在食堂的小餐廳慶祝。高悅把馬辨叫上,馬辨又把馬豔和馬堅叫上。飯桌上,說起最近轟動學校的某學生變性一事。這個學生有雙性的器官,大學期間性特徵發生變化,從男變女,才作完手術。學校人性化地予以保護,同學也頗為理解、照顧。話題變來變去,忽然說起同性戀。因為有女士在場,男士們都比平時文雅,但是言語裡的嘲諷一聽就聽得出來。高悅悶口不言,喝酒、吃菜。
馬豔大概喝多了,跟她平時少語的風格不一樣,說:“想起兩個男的或者兩個女的在一起,就特不理解,不噁心嗎”?一直不大說話的馬堅忽然介面,說:
“現代醫學早就證明,同性戀是基因決定的,不是心理異常” 。
這話別的人聽在耳裡,稍微感點興趣而已,高悅聽了,象被電門打了一下,立刻問:“真的假的,還有作這種研究的” 。老八搶先賣弄知識,加上也稍微喝高了點,說:“做什麼研究的都有,我認識一哥們在醫學院作研究生,他就專門研究生殖器硬起來以後硬度和充血程度的關係” 。四周亂糟糟一片笑聲,有的說:“我以後也要考那個系的研究生” ,有的說:“假的吧,研究這個有什麼用” ,連馬辨和馬豔兩個女生的注意力也集中過來,老八洋洋得意,指手劃腳。馬堅的同性戀基因的話題就這麼滑了過去。
高悅的心裡一直反覆思考馬堅的話。他從飯桌下來,沒送馬辨回去,直接去網咖查資料。當時這方面的中文資料很貧乏,好在高悅的英文還行,用“Gay” 、“Gene ” 這些關鍵詞很快找了一堆英文文章和報道,連蒙帶猜能懂個五、六成。
這方面正式的研究一九九一年由美國著名腦神經專家萊維博士開始推動 ……很多年以後,高悅還有次偶然有機會跟萊維博士同桌赴宴。一九九三到一九九八年有很多證據發現同性戀的腦部和內分泌系統有自己的特點,比如同志天生對異性性激素無反應。同性戀和異性戀的差別更象是膚色問題、而不是心理問題,決定因素是男孩從母親繼承下來的受男體吸引的基因是呈顯形還是呈隱性。
貫穿九十年代到本世紀初,科學界裡爭論激烈,決定性的成果要到將來的二零零四、零五年才被確認。當時同性戀基因論在科學界以外,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