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麼覺得,”徐偉平說,“我沒有仇家,想不出有誰會想殺我。而且我現在做生意破產了,身無分文,靠朋友救濟過日子,殺了我也不會有人得到什麼好處。”
李隊長點點頭,又問,“那麼你是覺得兇手想殺的人是周盛?”
“我想是這樣。”
“周盛的仇人多嗎?”
“我不太瞭解。”
“你說過你跟周盛認識很久了,從小一起長大的,你會不瞭解他嗎?”
“近年來我們在生意場上各做各的,已經疏遠很多,”徐偉平說:“所以我不是很清楚他現在都在跟哪些人來往。”
“槍擊發生的時候,你們是在——爭吵?是吧?還動了拳頭?”
“嗯。詳細情況我剛才在口供裡已經說過了。”
“你們為什麼吵架?”
“我在口供裡已經說過了。”
“可以再說一遍。”
“商務糾紛。”徐偉平皺起眉頭,竭力抑制住語氣中不要流露出不耐煩,“當時我們碰巧遇到,就談了談。他的態度不好,我的情緒也有些激動,言語上就吵起來。”
王隊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就起身告辭。徐偉平從觀察室門口望出去,看到他站在走廊上向部下們低聲吩咐著什麼,看樣子是在簡短的佈署工作。徐偉平看著有點緊張,腦子中不斷的回放剛才王隊的問題和自己的回答。他反覆推敲是否有不當之處,最後的結論是:他當時的態度不冷靜,心浮氣躁,所以有些地方處理的並不好,說不定就會被人看出嫌疑。
徐偉平告誡自己在這緊要關頭,一定要保持冷靜,任何人問任何問題都要想一想再回答,不要象剛才那樣什麼都是脫口而出。
正在他低頭沉思的時候,老陳走了進來。他是個高瘦的中年男人,面板黝黑滄桑,臉長長的,兩隻眼睛賊大,象只德國黑背,走起路很迅速,彷彿一下子就竄到別人的眼前。
徐偉平剛才看到他在門外與王隊碰到,兩個人似乎認識,非常熱情的握手寒暄。徐偉平對這個老陳也就注意起來。等到老陳快步竄到他床前的時候,徐偉平也沒有特別吃驚。
“現在感覺怎麼樣?傷口不疼了吧?”老陳手裡拎了一個外賣打包的袋子,往外端出一份粥、一杯牛奶,一袋包子。“想吃點什麼?喝點粥?”
“還行,不算太疼。”徐偉平說,“現在還不想吃,麻煩你了。”
老陳說:“徐先生,你別客氣。有啥讓我出力的儘管說。周總交待的,一定要照顧好你。”
“今天辛苦你啦”,徐偉平想了想,忍不住說,“我現在沒事了,就是一直在擔心我弟弟。我被送到這裡來的時候他還在城南醫院。剛才王隊說會幫我找,也不知道現在有訊息沒有。”
“放心吧,要相信人民警察嘛。”老陳說,“再說老王這個人我認識很久,辦事特別認真,很負責任的。你就放心吧。”
想到剛才王隊對自己的問詢,徐偉平反倒不安起來。他表面上還是保持鎮定,轉換了一個話題,“城南醫院那邊怎麼樣了?有眉目嗎?”
“沒有。槍手肯定是早跑了,”老陳快言快語,“他一看打不中,還能不撤退?而且,看得出是個職業殺手。”
“怎麼?”
“我不知道警察的彈道分析結論是什麼。憑我第一感覺,槍手的槍枝上一定裝有校準瞄射裝置。他埋伏在200米外進行狙擊,非得接受過專業訓練不可。”
徐偉平點點頭,承認說得有道理。他心裡卻掠過中間人說過的一句話:退伍軍人,聽說以前是特種兵。
“老陳,”徐偉平故意問,“你覺得會是什麼人乾的?”
“那我哪知道,”老陳呵呵的笑起來,眼角堆起一堆褶子。徐偉平覺得他這個笑容很狡猾,是在裝傻,“等警察調查唄。”
(六)
老陳走後,徐偉平一個人把思路理了一遍,主要是梳理槍擊發生後自己的言行,以及今後自己該注意的地方。
他不能表現出對這件事知情、鑿定於某種既認事實的樣子,他應該象大家一樣稀裡糊塗,滿腹猜疑、一臉茫然。他讀過許多機智的偵探小說,明察秋毫的神探們總會從最微小的細節中瞧出破綻。他覺得那位王隊很有可能就是位現實中的“神探”。
徐偉平懊悔於自己一開始犯下的錯誤。而且他想起槍擊發生後,自己在周盛的車裡說過的一句話。
“你知不知道有人要殺你?”
多麼愚蠢的一句話。就好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