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腦袋道:“師兄,我答應過不取他性命。”
金腦袋道:“難道我說的話你都不聽嘛?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婦人之仁了!”
銀腦袋將刀收起來,拉著金腦袋走到一邊,耳語了兩句,聲音很小,我幾乎是聽不到。
金腦袋不時地看了過來,自言自語道:“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銀腦袋很肯定地說:“假不了。如果他是別的姓氏,我自然不會猶豫。但是他……不能殺……”
金腦袋說:“好,這次就聽你的。但屍氣蟲母我必須要帶走。”
銀腦袋點點頭,走到我面前,道:“蕭寧,刀我已經收起來。現在你把你腿上的蟲母撕下來給我。你也好早些離開這裡,跟你母親見面。”
我看著銀腦袋空洞的眼神,已經分不出他是真話還是假話。我的腦袋有些發矇,隱隱有些疼痛,胸口也像要炸掉一樣,說不出來的難受。
“屍氣蟲母是隻賴皮蟲,它不吸光我體內的屍氣,是不會鬆手的。”我說道,“所以我也沒有辦法把它撕下來……”
我說的是實情,屍氣蟲母纏住我的腳,不斷地吸收兇蟲的屍氣,不吸乾不罷休。但兇蟲的屍氣何等雄厚,要吸乾談何容易。
更叫我無奈的是,兇蟲似乎在調戲這隻屍氣蟲母,偶爾會送出一些屍氣出來,偶爾又把屍氣蟲母體內的屍氣吸回去。如此反反覆覆,屍氣蟲母根本沒有自己脫下來的打算。
第四十四章、絕境中的脆弱少年
銀腦袋看著屍氣蟲母,半天都沒有說話。
金腦袋想了一會,忽然問道:“那它豈不是要我把屍氣給吸進去了?”金腦袋他的屍氣被我吸入體內,蟲母粘著我的腳,所以他認為屍氣蟲母會把他丟失的屍氣吸走。
我只能點點頭說道:“肯定是的。以後你的屍氣就在蟲母身上了。所以嘛,我們之間並沒有仇恨……我和曾家的仇恨,和你沒有關係!”
金腦袋冷笑一句。道:“那我就等著!”他冰冷殘酷的眼神忠依舊帶著仇恨。
我追問:“銀腦袋,屍氣蟲母落地之後,你們怎麼抓住,萬一落到你們身上,還要把你們吸乾,得不償失的!”
銀腦袋怔了一怔,沒料到此刻我還替他考慮,語氣也和緩了不少,說:“我們為它準備特殊的罐子,將它封在裡面。”
銀腦袋這麼說,卻沒有將它拿出特殊的罐子。我想,這或許是他們的秘密。
我靠著石壁坐下,漸漸感覺到生命力在流失,魂魄似乎慢慢離開了我,從洞穴流出,在月光下自由自在地呼吸。肉身太過疲憊,太過沉重。魂魄承受不住肉身的壓力,所以才會溜出去。
我想,我可能很快就要死掉,永遠也醒不過來,無法再活下去。不過,在我命運終結之前,能夠把阿媽救出來,也是上天對我的憐憫。上天如此對我,已經很好。
我無力將雙腳伸直,微微睜開眼睛看著腳上的蟲母,它灰色的眼珠子疲憊地眨動。
我終究有些不忍,對著心中的兇蟲說道:“你要是玩夠了,就讓它早些脫落!”
兇蟲發出了兩聲笑聲。
我漸漸感覺到睏意襲上。眼睛閉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夢中,我坐在一條小船上,隨著波浪起風,四周狂風暴雨,隨時都會將我小船兒掀翻。我緊緊地抓著船兒,不敢有任何放鬆。
風雨越來越大,船兒起起伏伏。順著水流往前面飄去。水邊還有舞動的惡魔,它們張開血盆大口,叫喊道:“蕭寧,蕭寧,你會來陪我……把你的魂魄給我……”
那些張開血盆大口的惡魔,幻化出人的樣子。他們像茅仙吉,像沈金花,像曾有魁,像昆蟲三兄弟……他們在岸邊,長舌頭伸卷,密密的牙齒閉合……
我抓住小船兒的手漸漸鬆開,站在船上大聲喊叫:“你們……張牙舞爪,有本事就衝殺過來。小爺我不是怕鬼之人……你們來啊……你們來啊。”
那些張牙舞爪的惡魔在我的大聲呵斥之中,漸漸變得老實,沒有再上前。
惡鬼怕惡人,我就要當一個惡人。
那小船兒隨著波浪上前,忽然一下子失控,到了瀑布的邊緣,順著猛烈的水流,開始快速地下墜。
懸崖下面是鋒利的刀劍,落下去會被刀劍刺穿。
“啊……啊……”我發出驚慌的叫喊。
我睜開了眼睛,一縷白淨的陽光透過樹梢照進來,洞外的松樹上一隻百靈鳥在歡快地歌唱。
我嘴裡一鹹,張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