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當時他臉上鮮活的表情、說話時眼中的光彩,然後他就突然變成了一具千瘡百孔的、冷冰冰的屍體——我得做點什麼,里奧,雖然我清楚自己微薄的力量做不了什麼——但我總得做點什麼!里奧,你能明白這種感受嗎?”他睜大了棕褐色的眼睛,用一種幾乎是哀告的眼神看著聯邦探員,“如果你能明白,就能理解我這幾天以來夜不能眠的痛楚……”
里奧愣住了。在這番話中他感受到一種直指靈魂深處的悲涼之意,尤其是最後一句,令他也同病相憐似的痛楚起來。
他慢慢鬆開手,神情有些黯然,“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這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他苦笑了一下,“這點跟我一樣。”
李畢青松了口氣,再次保證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的人身安全,我保證會有分寸,一定不讓自己身陷險境。”
“你的保證信用度已經大打折扣,我不會再輕易相信了。”黑髮的聯邦探員不為所動地說,“如你所願,克雷蒙特博士已經去重新檢查兇器,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被你的話打動,也不確定他會查出什麼疑點來,但你的危險行動到此為止——我不想囚禁你,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以妨礙執法的罪名,把你銬在警局裡,我發誓!”
李畢青從冷硬堅決的語調中聽出,這絕不只是恐嚇,里奧是言出必行。面對來自國家執法人員的強大壓力,他只好服從地點了點頭,“好吧,我不會再插手。”
第9章 邪惡獨白
“知道我在兇器上發現什麼了嗎?”克雷蒙特博士大步走進辦公室,劈頭就問正在討論案情的緹婭和里奧。老頭子笑眯眯地等待有人來驚訝地請教,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後,只得悻悻然地接著說:“好吧,我知道你們都相信布蘭迪家族的那個紈絝子弟就是真兇,但你們錯了!”
他從資料夾裡取出幾頁資料,“看吧,這是我給所有兇器做過光譜分析後,在插入肛門的那根樹枝上發現的,被血跡掩蓋的精斑,很難發現,可能是被大量血液沖淡了。雖然數量很少,但能證明,那個孩子在死前遭遇過性侵,也許是死後——我指的是第二名死者,科林身上沒有,而第一個時間太久遠,已經很難查出來了。”
這下緹婭真正驚訝了,無法置信地翻看著資料:“這不可能,一個對同性戀者充滿厭惡與憎恨感的人,是不會與同性性交的……除非兩個案子兇手不同,但從作案手法等細節上看,又確實是同一個人……”
“所以說,這是個很大的疑點。於是我嘗試從被破壞的精斑中提取DNA,這很困難,最後用磁珠法終於成功了一次,經過對比確定,小布蘭迪不是真兇。”克雷蒙特博士對女探員肯定地說:“緹婭,這回你抓錯人了。”
緹婭緊握著檢查報告單,腿一軟坐到了辦公椅上。
“不是克萊德?布蘭迪,又會是誰?”里奧皺著眉自言自語,腦海中掠過李畢青躊躇再三後的那句話:“我覺得……克萊德可能不是兇手。”
“現在我終於可以感受到兇手的真實情緒了。兇手是個同性戀者,或者是潛在的同性戀者,但又因為某種心理原因,無法進行正常的性行為,只有同性的鮮血與屍體才能讓他產生強烈的性亢奮,所以他選擇了虐殺,來滿足自己的慾望。”克雷蒙特博士轉而對里奧說,“我不得不佩服那個亞裔男孩的直覺,正是他的薔薇敲響了我的靈感,請代我個人向他致謝。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再跟他聊聊,不知他是否願意。”
“我想他會很樂意的,博士。”里奧心情複雜地回答。
“還有個問題我還在思考,為什麼科林身上沒有性侵的痕跡?我最好再檢查仔細一點……”克雷蒙特博士喃喃地說著,又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辦公室。
晚上,里奧回到公寓,看見李畢青曲著雙腿蜷在沙發上,膝蓋上墊著厚筆記本正飛快書寫著什麼——他似乎很喜歡用這個姿勢寫東西。聽到里奧回來,他抬起頭打了個招呼,又把頭埋了下去。
看到對方有些無精打采的模樣,里奧開始反省自己之前是不是對這個男孩太嚴厲了,尤其是在語氣上。他很清楚經常面對亡命之徒的自己,在說話時不自覺流露出的那種過於冷酷凌厲的壓迫感,那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普通男孩所能承受的。連茉莉都會批評他:“里奧,如果你跟未來的女朋友也用這種腔調說話,你就不會有女朋友了!”
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會得罪未來的女朋友——至少目前不在乎,但眼前這個乾淨柔和的男孩,他不想讓他感到難受。
里奧在沙發另一頭坐下,遲疑著,最後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