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我才不會留下來陪你送死!我要去搜尋那些殘留的獵手,一個一個宰掉他們——你不想阻止我嗎?”
里奧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像面對一個別扭賭氣的青春期男孩,“你知道我會反對並盡一切可能阻止你……但不是現在,比起那幾個滿手血腥的會員,扳倒小亞弗爾解救受害者才是我的首要任務。抱歉,這回我不會追著你跑了,你走吧。”
殺青欲言又止,最終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隨你便。”他丟下這句話,旋即離開房間。
里奧注視著他消失在門後的背影,忽然想起上司高迪的話:“人和人或許在生存權利上平等,但在生存價值上,你不能指望局裡會看重一個五歲小女孩的性命,超過一個精心培養出的骨幹探員。”
之前他一直對此嗤之以鼻,但現在,他想他稍微能理解其中的含義了。
走吧,殺青,犯不著冒生命危險陪我,他對已經離開的男人無聲地說道,你的性命比那五個以狩獵同類為樂的人渣要重要得多。
他再次審視起身處的房間,尋找合適的藏身點。
幾分鐘後,蜂擁而入的保鏢們搜遍了每層樓每個房間的每個角落,尤其是公爵的書房和臥室,更是連最窄小的櫃子都不放過。
他們沒有發現任何入侵者,但卻找到了一些可疑的腳印與東西被翻動的痕跡。
小亞弗爾臉色白裡透青,卻出乎眾人意料地沒有發飆,幾天來連續噴發的怒火也有間歇的時刻,接二連三的打擊令他心力交瘁。他掏出小瓷瓶裝的嗅鹽不斷吸氣,覺得自己快要負荷不住暈過去了。
“……你們,都先出去,在過道外面等著。”他像個被失戀打擊到心灰意冷的小姑娘一樣,有氣無力地說。
等保鏢全部退出後,他進入臥室,反鎖上門,迫切地檢查起他的秘密保險箱——不會有人想到,暗門的開關藏在古董留聲機的喇叭裡,箱體由數道機關和多重密碼層層把守,沒有本人的指紋、虹膜與DNA認證無法開啟,強制開啟只會引爆,拉著竊取者一起陪葬。
確定沒有任何遺失,小亞弗爾鬆了口氣,物歸原處後,渾身脫力地跌進鬆軟的大床裡。幾天來的憂心焦慮與徹夜勞頓,讓他一貫養尊處優的身體頗有些吃不消,想要稍微躺幾分鐘,緩過這股勁兒來。
他疲憊地翻了個身,寬鬆袖子下的雪白手腕垂在床沿。
一個人影從垂落的床罩下探出頭,將手中的注射器刺進他的手腕,塑膠管內的藥液迅速進入靜脈,針尖在床頭燈下反射出一點淒冷的光。
小亞弗爾從猝不及防的襲擊中驚醒,但特別調製的大腦神經阻斷劑立刻發揮了作用。硫噴妥鈉削弱了大腦的活性,使他的意識很快陷入極度放鬆的茫茫然狀態,思維混亂、反應遲鈍,判斷力和自控力嚴重下降。
里奧鑽出床底,他的雙臂一直在顫抖,肌肉痠痛得幾乎連注射器都拿不住。之前保鏢們檢查房間時,他自知無處躲藏,便躲進法式高腳銅床的床底,手握兩柄匕首斜斜插進床架,雙腳頂在床尾鐵桿,僅憑著臂力與腿力,把自己懸貼在床板下整整二十分鐘。他咬著牙汗流浹背時,搜查的槍管不止一次從他後背下方掃過,當其中一個保鏢撩起床罩,向黑黝黝的床底瞥視時,他的汗水差點就滴在那人鼻尖前。直到聽見小亞弗爾躺到床上沒有了動靜,他才敢鬆開石膏般僵硬的手腳。
望著床上夢遊般神情恍惚的小亞弗爾,他知道最佳機會來了,只要提問者謹慎而有技巧地誘導,被吐真劑控制的人根本沒法撒謊,藥效驅動著他,不由自主地吐出心中深藏的秘密。
他花了十分鐘,把目標變成了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乖寶寶,又用了更長一些的時間,透過重重認證,找到了小亞弗爾的秘密保險箱。
這時,會客室的門被開啟,奧利弗走進來,猶豫片刻,輕敲了兩下臥室的門——整個會所,也只有身為機要秘書的他,敢在這時候打擾小亞弗爾。
“……你還好嗎,公爵大人?”
“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我叫了醫生過來,讓他們給你調理一下吧?”
“要不然,我讓傭人把晚餐送進來?”
沒有任何回應,連一聲叱罵都沒有。奧利弗面露狐疑之色——小公爵睡著了,聽不見?可他睡覺一貫警覺,從不會睡得這麼沉……
有麻煩了,里奧眉頭緊鎖。吐真劑不是萬能的魔藥,他不可能操縱此刻的小亞弗爾回答出一句語調正常、吐字清晰的話,如果奧利弗發覺情況不對,領著大隊保鏢破門而入,他根本無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