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收錢,你可以用一個建議來交換——我知道你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
“‘玩弄’可不是個褒義詞,你可以說‘洞察’或者‘利用’。如果是這方面的建議,你問吧。”
“怎麼讓一個……”駭客罕見地遲疑了一下,“一個天性喜新厭舊的人學會專情?”
殺青無聲地笑了:“天性?親愛的,這可不好改。我只能說,要麼讓‘舊人’做個每天重新整理的百變嬌娃;要麼就讓他永遠沒有接觸‘新人’的機會。”
“我會考慮的。”對方說完,結束了通話。
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面朝下趴著,雙手僵硬地搭在桌沿,血泊浸透了案上的書頁以及壓在桌面的那張臉孔,再從彎曲的手腕處粘稠地往下滴落,像一條似斷非斷的紅蛇。
里奧走到書桌前,檢視男人血肉模糊的脖頸。氣管、食道與頸動脈被利刃割斷,斷口處沒有多餘的皮瓣,顯然是一刀致命,兇手手法嫻熟、乾脆利落。他伸手摸了摸屍身,體溫猶存,死神剛剛收割走這條性命。
幾個小時前,羅布打來電話,不負所望地從老同學那兒打探到那名線人的居住地址。黑髮探員立刻乘機飛往舊金山,按圖索驥進入這棟城郊的舊公寓,最後在空蕩蕩的書房內看到這一幕。
有人搶先一步,在他趕來求證之前殺人滅口。
房間內一片死寂,但里奧能感覺到,那個人仍在這棟房子裡,用殺機暗伏的目光鷙視著他。
“——我知道你就在這兒。”里奧環顧四周,揚聲說道,“我知道你一路都在跟蹤我,從奧蘭治到舊金山。因為我正在調查的事情,觸動了你的神經,讓你產生某種威脅感是嗎?但開誠佈公地說,我並非針對你,相反的,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談談。如果能用什麼我有的東西,來換取你的一些情報,我認為我們彼此不妨考慮一下,‘北極狐’。”
周圍毫無動靜,他像是對著空氣說話。
房門悄然向內開啟,老舊門軸發出呻吟似的微響,里奧望向門口,條件反射地伸手探向肋下。手指尚未摸到槍套,他感覺一條森冷的彈道瞄準了他的後腦勺,被變聲器扭曲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舉起手,探員,別做任何多餘動作,你我都是專業的。”
里奧緩慢地舉起雙手,“我們談談,可以嗎?”
“我們沒話可談。”對方冷冷道。
“別這麼滿懷警惕,我並沒有任何惡意,你們的案子不歸FBI管——如果有案子的話。但我懷疑國際刑警那邊要忙活的危害性更大的案子多得是,只要你們沒做得像‘上帝武裝聯’那麼出格,頂多就是個立檔備案。”
“那種垃圾。”對方不屑地嗤了一聲。
“當然,他們不能跟你們相提並論。我知道‘北極狐’一向行蹤詭秘、深藏不露,人員稀少但實力莫測,要不是出了兩年前的那檔子事,你們可能還活躍在國際舞臺上。”里奧字斟句酌地說。如果他推測正確,這將是對方唯一有所求的地方,也是他唯一的交易籌碼。
果然,對方問:“兩年前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目前為止,毫無所知。但你知道政府的力量不是任何一個人或組織可以媲美的,尤其是情報方面,如果你想查出那件事的來龍去脈、細枝末節,我認為我和我所處的機構能做得比你們這些倖存者更好。”
短時間的沉默後,傳來一聲扳機半扣、保險開啟的響動,在寂靜空間裡顯得輕微而驚心動魄。“建議不賴,但很遺憾,我不認為你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是因為殺青?”里奧趁熱打鐵追問,“因為我將你的昔日同伴送進了監獄。你在奧蘭治差點朝我放黑槍,就是這個原因吧?”
對方發出了一聲冷笑:“你的運氣不錯,但不會永遠那麼好。”
預設第二項的前提,就是先肯定第一項。這是我終於能確認的、關於殺青過往的一部分真相,里奧深吸口氣,用前所未有的誠懇語氣說:“知道嗎,你為殺青而對我動了殺機,我竟還覺得高興,因為這說明還是有人真正關心他、牽掛他,他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孤獨。”
對方似乎被這句意想不到的話噎了口氣,“你是個神經病嗎?”他諷刺道,“是你逮捕了他,把他丟進那種鬼地方,回過頭來又說這種話,就好像你對他——”
“——沒錯。”黑髮探員平靜地打斷了對方的話。這是他第一次直面內心,向其他人、向自己,親口承認這一份不容於世的情愫,“我對殺青抱持的感情,遠遠超過了對手、陌生人、朋友甚至一般意義上的情侶,我不知道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