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蓮感覺到碰到孩子小小的身體時,顧舒玉的手臂在輕顫,她眼裡的動容並不是裝出來的。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喬珂錦對顧舒玉卻沒有表現出太多想要親暱的意思,甚至皺著小眉頭一個勁兒的撲騰著想要離開顧舒玉的懷抱。
紀蓮忙伸手去接,小珂錦也伸出小胳膊要抱紀蓮,顧舒玉強壓在心裡的怒火在這一刻到達了即將崩潰的邊緣。
磨得鋒利的餐刀就藏在衣袖裡,如果在紀蓮接過孩子的那一瞬間動手,顧舒玉不信他能反應的過來,躲得開。
但在這一個瞬間裡,她卻沒有動手。她抱著喬珂錦側過身,避開了紀蓮伸過來的雙手。
紀蓮有些茫然尷尬,訥訥的將雙臂收了回去。他能理解顧舒玉,畢竟這麼長時間,這是她第一次抱自己的孩子。
可小珂錦卻並不這麼想。抱著他的那雙手臂太用力,勒得他小小的身子疼疼。
見紀蓮把手收回去,小珂錦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一邊哭一邊朝紀蓮伸著小手,嘴裡咬字清晰的叫著爸爸。
紀蓮忙轉到顧舒玉的面前去,心疼的把小珂錦抱回來,一邊哄著小珂錦一邊朝顧舒玉道:“他可能還是和你不太熟悉——”話沒說完,注意力就又被痛哭流涕的小珂錦吸引了過去。
不太熟悉?
顧舒玉看著回到紀蓮懷裡漸漸平靜下來的小珂錦咀嚼著紀蓮的話。
不太熟悉?為什麼不太熟悉?如果一開始不是你這個賤人奪走了我的丈夫,他會拋棄我們母子,讓我們落得這步田地?如果不是孩子一出生就被你這個賤人奪走,他會和我“不太熟悉”?
紀蓮轉身把已經不再大聲哭鬧的小珂錦交給啞媽的時候根本沒有對身後的顧舒玉起絲毫防備之心。
當他再轉過身來要與她說話的時候,迎接他的則是那把藏在她衣袖裡許久的,早就為他準備好了的鋒利的餐刀。
血液頃刻間染紅了紀蓮的衣衫,這一刀他拼盡全力堪堪躲過,只被劃傷了胳膊。
而就在他還沒完全想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顧舒玉的第二刀已經緊接著刺過來,他以為這一刀是奔著自己的要害來的,甚至已經做了會被刺中的思想準備。
但顧舒玉的這一刀,卻並不是奔著他去的。
尖利的刀尖衝著紀蓮身後啞媽懷中的小珂錦刺去,啞媽下意識的轉過身,用自己的背去擋顧舒玉的刀鋒。
刀沒入人的身體時發出的聲音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響,卻足夠刺耳。
啞媽倒在地上,仍死死的將喬珂錦護在懷裡。
顧舒玉的眼睛已經紅了,條條血絲像是正在蠕動的線形蟲,恐怖的可憎。
這一刀沒能達到目的,顧舒玉立即把刀拔出來,又一刀朝著小珂錦刺去:“賤種!賤種!!你管誰叫爸爸?你管誰叫爸爸!!”
一刀又一刀,啞媽把小珂錦護得嚴實,卻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顧舒玉的刀下。
紀蓮上前去拉卻被顧舒玉推開,一次又一次的企圖阻止這發了瘋的女人卻直到啞媽完全沒了反應都沒能成功。
顧舒玉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轉過身獰笑著看向臉色煞白的紀蓮。
手中的鋼製餐刀已經變成了血色,握著它的那雙手也已經被染紅。
紀蓮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顧舒玉立即跟上來。刺向紀蓮這一刀用盡了她身上最後的也是最大的力氣,刀還沒有沒入紀蓮的身體,顧舒玉的臉上就已經露出了快慰的笑容。她有把握這一刀一定能要了紀蓮的命。
死!這個奪了自己丈夫和孩子的賤人必須得死!
而就在餐刀就要被送進紀蓮的身體前的一剎那,紀蓮的眼瞼稍垂了垂,琥珀色的眸子裡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直到倒在地上連呼吸的力氣都失去之前,顧舒玉都沒能想明白紀蓮是怎麼扭轉了局面,讓自己握著的這把刀,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淚水順著顧舒玉的眼角淌下來,和地板上的血水混在一起。
她想再抱一抱喬珂錦,抱一抱這個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孩子。或許是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後悔的,只是她已經再沒了改過的機會。
顧舒玉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聲音越來越小,頻率越來越慢。
最終,她眼前和耳邊的世界,完全安靜了下來。時間和心跳一同,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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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