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嘴角盪漾著甜蜜的笑容,不覺間已到了家門口。大門是閂著的,我就走後門,後門沒閂但關著。我一推就開了。不見爺爺,有點納悶,爺爺去哪了呢?忽然聽到爺爺的房間有“吱呀吱呀”的聲音,是老鼠嗎?我去推房門,推不動,閂了。再一聽,“吱呀吱呀”的聲音還在繼續。我一下子警覺起來,難道是個小偷?我悄悄地出了堂屋,跑到爺爺的房間的一個窗戶旁,爬上窗臺,用手指沾了點口水往窗戶紙上輕輕一戳,然後用一隻眼睛往裡一看,立刻,一股熱血衝上我的頭頂,我幾乎就要從窗臺上倒下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不是小偷,也不是老鼠。我看到了兩個白花花的肉體交織在一起,壓在上面的喘著粗氣的是我的爺爺;摟著爺爺的腰不斷呻吟的是玉珠奶奶。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從窗臺上滑下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兩腿伸得直直的,呈人字型叉開。夏天的雨後的陽光格外的耀眼,陽光斜斜的,正好像一把利劍刺著我的雙眼。那一瞬間我幾乎睜不開眼睛,我不知道是我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刺傷了我的眼睛還是毒辣的陽光刺傷了我的眼睛,反正我的眼睛很痛,很痛,真的很痛。痛得我想一直這樣閉著,痛得我想一輩子不要睜開眼睛,這樣我就可以不要面對我不想面對的東西了。但是我的眼睛還是睜開了,我模模糊糊地看見我以前躺在上面發呆的草垛子上面有兩隻蝴蝶在卿卿我我地勾肩搭背,那一刻我又有一種被這個世界愚弄的感覺。人是這樣,動物也是這樣嗎?我撿起一顆石子用力地向那兩隻蝴蝶擲去,石子和蝴蝶擦肩而過,蝴蝶被嚇跑了,但我並沒有破壞它們之間的親密,它們反而粘得更緊了,彷彿在實踐著它們自己的世界所特有的山盟海誓。我一閉上眼睛,我的腦海了就是兩個白花花的想兩根麻花一樣糾纏不清的身體,我不知道爺爺在幹什麼。爺爺啊爺爺,你在幹什麼呢,你在幹什麼呀!

沒有人會相信我竟然會在陽光的曝曬下安然地睡去,我想我可能是被陽光曬昏了。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天邊一道壯麗的晚霞擦亮了我的眼睛。是爺爺叫我醒的,爺爺笑得那麼燦爛,臉上的紅暈就是天邊的晚霞。

亮子啊,怎麼這麼傻啊,為什麼不到屋裡去睡?為什麼要睡到外面啊,你看,太陽都把你曬得黑不溜秋啦。

玉珠奶奶呢?玉珠奶奶在那裡?

玉珠奶奶?玉珠奶奶當然在玉珠奶奶家裡啊。

不,我看見玉珠奶奶了。

怎麼會呢?你是不是在做夢啊,亮子。

是在做夢,但我夢見玉珠奶奶睡在我的床上。

那是因為玉珠奶奶喜歡亮子啊。

不,我夢見玉珠奶奶和爺爺一起睡覺。

亮子,你在瞎說什麼!再瞎說爺爺就不理你了。

我沒瞎說。我就是夢見了。

那是夢,夢是假的,夢不是真的,亮子,你懂不?

爺爺,你為什麼不和玉珠奶奶結婚?

爺爺怔了一下,一時語塞。爺爺顯然不相信這句話出自他的寶貝孫子亮子的口中。爺爺突然之間變得非常沉默,沉默得有點讓人恐懼。爺爺還是個男人,爺爺還沒有老。爺爺那光亮的額頭和剛毅的臉並沒有刻下太多歲月的傷痕,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可以穿透你的靈魂,牙齒依然堅固有力,甚至掩映在爺爺那茂密的黑髮叢中的幾根白髮也為爺爺的生命平添了幾分生趣。爺爺又嘆氣了,爺爺的嘆氣聲就像濤哥家煙囪裡升起的炊煙,綿綿長長,蒼白無力,爺爺的嘴唇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

那爺爺喜歡玉珠奶奶嗎?

喜歡,當然喜歡。亮子,你不喜歡玉珠奶奶嗎?

喜歡玉珠奶奶為什麼不和她結婚呢?

我最擔憂的回答是爺爺說我小,還不懂。其實我不小了,我已經十歲了。幸好爺爺沒有這樣說。爺爺說或許是自言自語,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我很奇怪我竟然能理解這句話,就像當初想稱霸藕香村卻無法如願一樣,就像我和濤哥都想去父母所在的那個美麗的地方卻不能去一樣,就像我非常想去別人家的魚塘釣魚卻不能去一樣,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儘管在理智上我十分願意原諒爺爺,繼續像往日一樣對爺爺付出我的熱情、愛戴與關心,但在情感上我卻無法接受爺爺的行為。我一直認為事物與事物之間只隔了一層薄薄的紙,只要把這層紙捅破,這兩種事物就會很容易地相互之間進行轉化。長大與沒長大隻差一步,我覺得自己彷彿在一夜之間變得開闊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