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拍著手,說:
“哥!大人們都打起來了!好玩!好玩!”
我當時一度認為水北是個沒心沒肺的臭傢伙,太爺爺去世的時候他沒哭,大舅大舅媽吵架他還看得起勁。但是,如今二十五歲的我終於明白,那不是一種沒心沒肺。
吵到後來,大舅媽穿上了外套,拎著水北的書包,抹著臉上的淚花,衝進了太爺爺的房間,一把拽著水北的小手,道:“水北!跟媽媽走!”
這會兒,水北不笑了,明顯是被大舅媽嚇到了,臉色一變,他哭喪著臉,看著大舅,又望著執意要走的大舅媽,搖著頭道:“媽媽,我們走了,爸爸怎麼辦?”
“你爸爸都在外面找女人了!給你找後媽了!你這傻孩子!”
大舅媽氣得用手指戳著水北的腦袋,惹得水北嚎啕大哭。
見水北哭了,大舅衝上前拉著大舅媽,賞了她一個耳光,罵道:
“草你娘,你打我兒子幹什麼!”
大舅媽捂著發紅的臉,瞬間化為罵街的潑婦,指著大舅破口大罵道:
“白子清!你敢打我!我王玉娥從小到大就沒被人打過!”
說著,大舅媽撒開了水北的手,然後大步朝院子外面走去,道:
“白子清!有你的!今天我們倆就到這了!”
說完,大舅媽拉開了院子的鐵門,砰的一聲,甩門而去。
水北看著大舅媽離開的背影,扯著大舅的袖子,可憐巴巴的叫著:“爸爸,媽媽走了。”
“讓她走!”大舅吼完這一句,把水北扛在了肩上,往自己那輛桑塔納裡一塞,駕著車離開了外婆家,而坐在車裡的水北,離我越來越遠。
戰爭發生的第三個月,大舅媽和大舅遞交了離婚申請,正式離婚。離婚後的第二天,大舅媽就收拾了行李,在天沒亮前,跟著一個在舞廳裡認識的男人,跑了。後來,某個早晨,水北醒來的時候,他們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了。原本放在衣櫃的衣服和存款全都不見了,而他們家的房子也不再是他們家的了,因為大舅那個叫小朱的小三斷了聯絡,撇下水北一個人,坐了一整夜的火車,去外地打工了。於是,水北拖著小小的行李,搬到了外公和外婆家,繼續和他們住在一起。
我那會就覺得,水北是個落魄的王子,平時打扮的光鮮亮麗,上全市最好的實驗小學,可是等大舅和大舅媽離開以後,他從高空落下,狠狠地栽進了地獄,滿身灰塵。
然後,水北轉到了我的那間小學,而小學六年級畢業的我又去了離家很近的初中唸書。
水北轉學後,每天中午,我媽媽騎著騎腳踏車,負責接送水北。當時我媽一輛腳踏車,還沒開始發育的我和水北坐在用木板加長的車後座上。腳踏車穿過兩條常常的路,三個紅綠燈,我媽在前面用力蹬著,載著我們兩兄弟,而我則和水北在車後座聊學校裡的事情。
到現在,那一段去學校路,就算我閉上眼睛,都能隨意在白紙上描繪出來。
自從大舅和大舅媽離婚後,外婆待水北的態度也不那麼好了,雖然水北不吵不鬧,但是外婆整天會罵他狼心狗肺,因為別的孩子爹媽離婚,孩子都哭得跟什麼似的,而水北整天樂呵樂呵的,像個沒事人一樣。
我一直不懂那些事情,當時只是覺得水北有些木訥,有些林不清楚狀況,可是現在想想,水北從小一聲不吭的承受那麼多事情,那種心境我永遠都不會懂。
我還記得那是我和水北第一次吵架,說起來我很後悔。
某個禮拜天我和水北在一起玩,因為一件小事起了爭執。我小的時候很胖,牙齒長的不齊,有些暴牙,牙齒還有縫,說話常常漏風。當時《少年黃飛鴻》熱播,水北他覺得鬥不過我的時候,便會指著我齙牙,稱呼我是牙擦蘇。
當時還沒進行牙齒矯正的我最煩的就是的就是別人嗤笑我的牙齒。
於是,那次我隨手抓了一把泥巴,往他身上一砸,罵道:
“你結棍!你結棍你爸媽就不會離婚啊!”
當時,我這麼一句被我母親聽到,我母親就抄著菜刀衝出來,用菜刀刀背狂砍我的小腿,而水北只是站在一旁不說話。
當時我很生氣,我覺得我母親就是在護著那個恥笑我是牙擦蘇的水北,以至於我對水北更恨了。
最後,我躲過了我母親那追打,衝到水北面前,抬起腿,把他踹倒在地上,然後衝出了院子。
現在想想,我覺得,我這種人特別噁心,尤其小時候在面對水北的時候,我總是裝作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