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歆甚至都沒有休息過一會兒。
“大概是……不太習慣。”
無力地說著蹩腳的理由,林堇掩飾般地啜飲了一口杯子裡的熱茶。
顯然這個答案並不能夠讓白梓歆滿意。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白梓歆抄起手邊的電話按了幾個鍵:“Lori,幫我送一杯咖啡過來。”
室內的氣氛又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
“老闆,咖啡。”
錄音室的門一被開啟,撲鼻的咖啡香便鑽進了房間。
“謝謝。”接過咖啡,白梓歆直接灌了一大口。
“哎,老闆?你不加糖了?”Lori拎著兩小包白糖叫了起來,“那可是我鮮煮的美式濃縮……”
大概是注意到了屋子裡尷尬的氣氛,Lori也漸漸收小了聲音——林堇坐在沙發上滿眼惆悵地望著這邊,自己一向最怕“吃苦”的老闆居然能夠不加糖就面不改色地喝下濃縮咖啡……
這個局面似乎並不在她的掌控範圍內。
“沒事了。”
放下杯子,白梓歆依舊皺著眉,面色不怎麼好看地提醒那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愣在原地的助手。
Lori反應迅速地決定將糖包留在桌子上,轉身疾步向門外走去:“哦,好……有事的話,我就在隔壁……”
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你昨晚沒有休息麼?”
手中的茶水已經漸漸沒有了蒸騰的熱氣,林堇將頭抬起來,眼神中有種難言的迷茫。
“算是……沒有吧。”白梓歆還是拆開了糖包,將裡面白色的顆粒全部倒入杯子中攪了攪。
“這樣沒問題麼?”
“嗯?”從杯子中抬起頭,白梓歆向他投去詢問的目光。
林堇發現自己總是在有意無意地避免和他對視:“這樣……通宵,都不用休息一下。”
“習慣了。”加了糖,咖啡的苦味變得柔和了許多,“再說,你也沒有好好休息。”
眼睛下面掛著的兩道青色的陰影,林堇現在的模樣,完全是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可是錄音的工作,暫停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尤其是,這首歌已經快要到了交歌的期限。
林堇一口喝乾了剩下的茶水,又起身去續了杯開水。
昨夜,似乎成了兩人之間一個禁忌的話題。
“我可以再試試。”
放下杯子,林堇像是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氣氛,開口要求繼續工作。
“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我們可以隨時開始。”重新拿起筆,白梓歆開始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將編曲的想法全都記錄下來。“我希望你能表現得有充足的自信。”像你以前那樣。
後半句白梓歆並沒有說出口。相處了這些時日,他無比清醒的意識到,此時的林堇,已經和那個曾經的他有了巨大的差異。
這樣的差異,究竟是好是壞,白梓歆自己也說不清。
“停。”
休息後錄出的兩遍已經比之前所唱的效果好了很多,甚至,對於某些歌手來說,已經到了可以接受用來製作成品的程度。
但是這樣的程度,對於林堇來說,還遠遠不夠。
“副歌表現的都還說得過去。但是我希望你在□位,那句‘天荒地老並非易事,繾綣相依談何容易’中的高音,真假音轉換的時候可以再放鬆些,不要顯得那麼可以。還有,B段的剛剛切入的部分低音區域,震音做的不要太明顯。整首歌的感情可以再投入一些。”
耳機裡傳來白梓歆認真的意見,作為監製,歌手想要從他那裡獲得稱讚簡直是難上加難。
縱然如今科技發達,監製完全可以選擇利用後期的處理去捕獲歌手在整個錄音過程中演唱過的十幾次甚至幾十次,表現最突出的樂句並把他們綴連成最終的完整的一隻歌,但白梓歆的個人習慣還是傾向於能夠最終得到歌手完整演繹出的整首作品。
畢竟那樣的感情是最連貫的,表現力也是最佳的。
所以常常有人抱怨說,白梓歆做監製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他可以和一個歌手連續兩天兩夜地耗在錄音室裡,就為了拿到最後的最佳演繹效果。
林堇覺得自己今天大概也會破天荒地嚐到這種無休無止,前途渺茫的“馬拉松”的錄歌體驗。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的感情不夠到位。”白梓歆摘下耳機,在紙上不停地塗寫著。那種帶著不滿的,抱怨的語氣,聽在林堇耳中,更覺愧疚。“你明明可以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