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低聲道,“前些時日,賤內剛剛給在下生了小子,因為胎兒過大,差點一屍兩命,賤內身子更是虛透了的,所以這段時日,微臣跟太醫院告了假,在家照顧妻小,所以,這才不能來蘭亭殿伺候蘭妃娘娘。”
趙豐源抿了口茶,只覺得這茶澀得很,似乎澀得他舌頭都要打結了似的。
他這段時日的確是在家照顧妻小,但到底他如今好歹也是在太醫院供職,大小也算個堂堂朝廷正六品,所以家裡也是有三五僕人的,自然不需要他事事親力親為。
但是偏生,他前幾日聽到了趙志勝出了事兒的訊息,這就不由得他要從長計議了。
那一日傍晚,太醫院裡頭只剩太醫院院首秦律和趙志勝,趙蘭兒吩咐趙豐源給前線的父親趙志勝做些子治風溼的藥膏,到底隨軍的軍醫是沒辦法同宮中的太醫相比的,自從趙志勝帶軍出征以來,他也已經給趙志勝做了幾次藥的,趙蘭兒自然也給了他不少賞賜的。
這一次也是一樣,趙豐源是趙志勝一手提拔上來的,自然不敢馬虎,所以一眾太醫都回去了,只有他還兢兢業業地熬著藥,誰知道這時候秦律冷不丁地就進來了。
秦律瞧著趙豐源這樣小心翼翼地給爐子扇著火,一臉汗津津的,秦律瞧著都有些不忍,他做了二十幾年的太醫院院首,還是頭一次瞧見這麼認真踏實的太醫,秦律自然心下是多一份喜愛的,且這個趙豐源並不如其他太醫出身顯赫,祖上累計的榮耀,不能不使人容易傲慢嬌縱,所以像趙豐源這樣出身草莽的太醫就不能更加努力,自然秦律是更喜歡趙豐源這樣的謙遜能幹的太醫的。
所以秦律便問了一句:“趙太醫,讓個下人熬藥也就罷了,都這個時辰了,實在用不著你這樣勞心勞力,快些歸家去吧。”
“是,院首大人,只是這藥膏蘭妃娘娘要得急,說是明日就遣人送往北疆給趙大人,所以微臣不得不要眼瞧著制好了藥膏,才能心安啊,”趙豐源抹了把汗道,一邊又笑笑問道,“院首大人,怎麼這樣晚了您還不回府?”
“萬歲爺白日沒空,所以今日是晚點才去給請了平安脈。”秦律抿了口茶道,面色有些凝重。
他給成卓遠請平安脈的時候,成卓遠還盤腿坐在軟榻上和他聊了一會子的話,秦律是成靖之身邊的老人,也是瞧著成卓遠長大的,自然不比尋常太醫,成卓遠對他除了信任之外,更有一層對長輩的尊重,所以成卓遠還特特留了秦律喝了半盞雀舌。
秦律並不是從一開始就做的太醫,其實從前他和霍金東和周景年一樣,也都是在成將軍府中伴著成靖之一眾兄弟長大的,十八歲前的秦律,是給成家二子成壽延做伴讀的,也是
tang儀表堂堂、文武全才,因為自幼和林月成玉相熟,也是成日在林月族嬉笑打鬧玩慣了的,所以秦律又頗通醫理,當年城門之戰,成壽延喪生,秦律悲痛欲絕,成靖之便就收了秦律在身邊,但是秦律卻從此灰了心,不願再邁如朝堂半步,所以他便就埋頭學了醫。
文慶元年,秦律就一朝考進了太醫院,第二年,成靖之便就欽點他做了太醫院院首,雖然有著往日的情分在,但是秦律的醫術倒也真是不錯,往後的十四年都是秦律照顧著成靖之的龍體,其實說到皇上看重的太醫,除了醫術更重要的衷忠心,這自然沒有比秦律更合適的了。
如今經過了這二十年的歷練,秦律的醫術倒也越發精湛,如今他也快是快四十的人了,他素來淡然,自然也想著早日退隱,所願意便也想著收位弟子,也好傳承自己的衣缽,就這時候,趙豐源便就調入了太醫院,他倒是喜歡這個老實巴交的外鄉青年,也是含了指望的,所以自然也格外留意趙豐源的身世。
倒也算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只是卻和趙氏一族沾了邊,偏偏趙氏一族又不是什麼好主,所以秦律就不得不多了份顧忌了。
他雖然日日都在太醫院,但是前朝的政事他也是門兒清的,與成靖之的蓄力抬高趙志勝為首的新興勢力在朝中的勢力不同,成卓遠對趙氏一族實在不算友好,旁的不說,單單是命人朝蘭亭殿送那起子西陲長歡便就可見分明。
成卓遠這孩子的心機,是比先皇要重許多的,秦律不止一次在心裡這樣地默唸,他瞧著成卓遠這三年來的改變,心中也是憂喜參半,成卓遠的手要比先帝的狠,心也是,對於帝王來說,這未必不是件好事兒,但是他卻始終心裡存這個擔憂。
偏生那一日晚間,和成卓遠閒聊的時候,成卓遠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自己聊起了北疆戰事,當時也是自己有意問詢,需不需要派太醫前往北疆,他也是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