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覺得窒息。
匈奴的新娘,大婚的那一日必定是要策馬揚鞭的。
那是她一生中最得意張揚的一日,自然是怎麼隨意怎麼來。
她會騎上自己最心愛的一匹馬兒,穿上自己最愛的一件衣裳,然後一路高歌,和她心愛的新郎一起去他們第一次相會的地方。
確切的說,匈奴的婚禮只屬於兩個人,不像漢人這般,兩大家子的人湊在一起,又何況是雍寧王府這樣的人家候。
吉日格勒有些疲累,滿目的猩紅讓她暈眩,其實匈奴人對紅色並沒有特殊的喜愛,但是她卻從小就愛極了這抹鮮紅。
因為那人說過,漢人的婚禮是火紅的。
漢人的新娘都會著一身大紅的鳳冠霞帔,會穿繡著鴛鴦戲水圖案的紅繡鞋,坐上大紅的花轎,從孃家一路被抬到夫家,等著她的,是一個火紅的洞房。
光是聽著他口中描繪的場景,她都要醉了。
她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自己也能像漢人姑娘那般出嫁,穿著一身鳳冠霞帔,從匈奴出嫁,不管他的家在哪兒,都不在意,只要跟著就好。
今兒她倒真的穿上了這一身鳳冠霞帔,坐在這火紅的洞房裡,就像一位漢人姑娘。
她不由得勾了勾唇,笑得苦澀,指肚下面並蒂蓮的刺繡,硌得她有些麻木。
終於見到蓮了呢,她垂著頭,看著袖口上的花紋,一下一下摩挲著那枝蔓纏繞的並蒂蓮,眼睛也終於模糊了起來。
記得王叔大婚的那一年,她還小,不過只有十二歲的光景,大人們整日忙的不可開交,她自然是幫不上什麼忙的,而他也清閒得很,所以她就黏在那人的身邊,其實那幾日父皇是允了她不用上書堂的,但是她還是一日一日地都朝那人的書齋裡頭跑。
說不上為什麼,她就是喜歡和那個人待在一起,即便那個人不善言辭,往往一整日下來,也不說三兩句話,還終日沉著一張臉,鎖著眉,但是她就是喜歡坐在他的身邊。
對她而言,這個人是特別的。
他不像匈奴的男人那樣強悍霸道,他是溫柔的,是沉靜的,那張臉上漾出的微笑,讓她挪不開眼。
十二歲的姑娘,並不小了,且又是在匈奴,這個遊獵粗獷的國度,十二歲嫁人的姑娘,也大有人在了。
吉日格勒從前倒並沒有想過自己的婚禮,她是匈奴的嫡長公主,這樣的身份地位,婚禮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她一早就知道,所以也不作他想,但是自從見到了他,就開始不止一次的幻想。
只是對她來說,這個人是不同的,一身儒雅,從骨到皮都是沉靜,這樣的一個男人恍如天外仙,他讓自己這個千尊萬貴的匈奴嫡長公主都覺得卑微,覺得不敢靠近,在他面前,自己連呼吸都不敢出聲,哪怕日日跟著他讀書識字,就已經讓她心花怒放了,她根本不敢想象其他。
……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他的聲音似是天外傳來的仙樂,抑揚頓挫中帶著沉沉的低迴。
“先生,蓮是什麼樣的?你能和我說說嗎?”她坐在書案前,仔細聽著,一邊託著腮,一邊小聲問道。
草原上倒是有許多花,一到了春日,更是漫山遍野,奼紫嫣紅,好看的緊,但是匈奴並沒有蓮,所以她從未見過,但是她卻覺得面前的人必定就像極了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而這人,說起來,也並不屬於匈奴,就像蓮一樣。
“蓮是世間最高潔最深沉的花,”那人放下手中的《周元公集》,白皙的手指按在深藍的書卷上,眼神很是悠遠,“從前我的家鄉,也沒有蓮,當時跟著孃親學這篇《愛蓮說》的時候,我也這樣問過孃親呢。”
“那先生的孃親,當時是怎麼說?”她忙得問道,少女的好奇心最是強,尤其是對自己的心上人。
“可惜孃親也從未見過蓮,但是卻和我講了蓮的傳說,娘說從前世間並無蓮,蓮是不被承認的情愛的化身,”他一字一句輕輕地說,對面的少女明眸皓齒,他挪開自己的視線,緩緩地斟了杯送到少女面前,“公主可想聽嗎?”
“想聽,想聽,你快講。”他明明知道,卻還非要多問這麼一句。
“傳說從前,有一家人住在一個偏僻的山村裡,家中只三人,父親,孃親,還有姑娘
tang,父親勤勞能幹,日出而作日落而棲,孃親勤儉持家,做得一手好飯菜,他們的姑娘清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