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西沉之際,有人出現了。
他們立刻知道來者何人。
是那老人。
身軀瘦弱細小。
錯不了!
他來做什麼?
兩人已商量好說詞,再怎麼被問起,都要推說不知道昨晚的事,什麼也沒看見。
可是,兩人身子已微微地顫抖起來了。
老人緩步走來,在兩人面前停住。
不發一語。
只以可怕的黃色眼眸,凝視兩人。
“沒、沒……”
兩人說不出話來。
嘴巴無法出聲,身體卻不自主地激烈顫抖著。
然後——
“看到了吧……”
短短几個字,像是說給老人自己聽。
突然,老人的右手一閃。
某個亮閃閃的東西,自男子們眼前飛過。
是銳利的金屬光芒。
一瞬間,同夥男子的下顎,迸湧出鮮血,噴灑在老人臉上。
鮮血。
喉嚨已被割裂。
發不出聲來,同伴向前摔倒,停止呼吸。
接著輪到男子。
咻。
老人來到自己面前時,男人嚇得無法動彈。
只能無意識地浮出傻笑。
站在面前的老人,右手又是一閃。
噗哧一聲,喉嚨割裂了。
鮮血從自己的下顎噴出,灑向老頭臉上的瞬間,男子的意識脫離了肉體。
男人完全失去了意識。
恢復知覺時,察覺到阿里朝耳畔呼喚自己:
“還好嗎?”
奄奄一息的他,將事情經過告訴阿里。
說是對著阿里講話,其實更像發燒的人在胡言亂語。幾乎只有一方在說話,說完話,男子便在阿里手臂上斷了氣。
好不容易帶來的狗、蟲、蛇,在這情況下已經賣不出去了。
而且,一直待在這裡若被看見,也會帶來困擾。
於是,阿里拋下兩具屍體,飛也似地奔回自己家裡。
不敢跟任何人透露風聲,這樣過了幾天,阿里日漸消瘦,幾乎到了滴食未進的地步。
可是,關於自己所見到的事情,他卻很想找人一吐為快。
不知不覺中,他便出現在馬哈緬都的鋪子,和馬哈緬都打招呼了。
〔六〕
空海和逸勢,走在西市的嘈雜人聲裡。
誠如馬哈緬都所言,市集的確比從前熱鬧許多。商販叫賣聲變大,絕非自我感覺作怪。人群中的笑聲似乎也變多了。
在眾聲喧譁的人群中,空海面有難色地走著。
“逸勢啊。這事會愈來愈棘手。”空海說道。
“剛剛馬哈緬都所說的事嗎?”
“嗯,事情愈來愈有趣了。”
“喂,空海。”
“什麼事,逸勢。”
“這樣的事,不該說出有趣之類的話。”
“是嗎?”
“倘若被哪個壞心人聽到,不知會被傳出什麼話來。”
“這只是我們之間的對話,不必擔心。”
“不會就好——”逸勢語帶些許不滿地說:
“——可是,空海啊。你那樣說,真的就沒事嗎?”
“那樣說?”
“你不是對馬哈緬都說,別擔心嗎?”
“嗯,說了。”
“就是那事呀。”
“除了別擔心——還有其他說法嗎?”空海反問逸勢。
“其他說法——”
“大概也只能那樣說了。”
所謂“那樣說”,是指前不久空海對馬哈緬都所說的話。
說完米馬爾·阿里的事,馬哈緬都問空海:
“這事情,阿里擔心得要死,怎麼辦才好?”
“不必太擔心吧。”空海回答:
“當作什麼也不知道,沒看見、沒聽過——同平常一樣過日子,就是最好的辦法了,請您這樣轉告阿里先生。”
“這樣就行了嗎?”
“沒錯。”空海斷然回答。
其後,馬哈緬都的女兒們也加入閒聊,說了一些市集熱鬧的話題,不久,空海和逸勢便告別馬哈緬都的帳篷離去了。
“你聽好,逸勢,現在卡拉潘沒空管這種事。假使阿里沒向任何人提起,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