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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吸異常用力,全身在抽搐。娟子急忙迎上來:

“媽!你?是你呀!”

母親全身象沒有了筋骨,癱瘓地坐在鍋灶臺上,淚水順著嘴唇兩旁的深細皺紋,流進嘴裡,一股苦澀鹹味衝進心間。她一切都明白了,把猜疑弄清楚了。噢!女兒一切揹人的行動,就是為的這支槍!

母親隔著渾濁的淚水,朦朧地看著女兒的臉,悲慟著無力地說:

“孩子,你要做什麼?!你知道你……你爹……”

“媽,你別太傷心。我記得,全記得!”

天空更加陰沉。鐵塊般的烏雲,同山尖連在一起,象鐵籠一般把人們囿囚住。一縷縷灰白色的輕霧,緩緩地從茅草屋頂上浮過。一陣陰涼的秋風,把已枯萎的楸樹葉吹下來。殘葉不高興跟著風走。於是,風就旋轉起來,從山上衝進村中,從街上捲到院子裡來。樹葉發出蕭蕭颯颯的響聲,象是在悲哀的哭泣。

兩年前的事,象涼風一樣,衝進母女倆的心間,隱隱綽綽的影子,彷彿就在眼前。

馮仁善、馮仁義是同胞弟兄兩個,都是氣死牛的好莊稼手,加上屋裡的女人過日子細,一家人披星戴月,不分白天黑夜的苦幹活,省吃儉用,吞糠咽菜,日子雖苦,可和和氣氣過的倒還安靜。仁義的兒子德強還念著書。幾輩沒個識字的人,弟兄倆下決心供一個學生。仁善的老婆,生下第一個孩子不久就去世了。丟下一個兒子德賢,也是娟子的母親——仁義媳婦照養大的。德賢十八歲聚了親。這媳婦又俊俏又勤快、村裡人沒有不誇獎她的。

然而這樣的日子,“老天爺”也不讓過下去,大禍畢竟臨頭了。

四月間,一個晴朗的日子。閨女媳婦們,你伴我,我叫她,成群結隊地奔上山崗,到處尋採各種只有她們才知道叫什麼古怪名稱的野菜。她們是多末快樂啊!這是家裡萬不得已、為了度過青黃不接的春荒,男人們又都在地裡忙,才叫她們出來採野菜,否則,女人是不能上山的。

她們每個人都象飛出籠的鳥兒,嘻嘻哈哈地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唱著自己編的山歌兒——

一呀一更裡來

月芽剛出山

姐姐繡房心中打算盤

想起婆家好心酸

姑爺長的不及坑沿

可恨的媒人把奴騙

媽媽呀!女兒多可憐

二呀二更裡來

…………

“嫂、嫂嫂!快看呀、這花多鮮哪!”娟子折了一支“山裡紅”,高興地叫著,跑來送給嫂子。

“嫂嫂,我給你戴上。……不,你一定要戴。……哎喲!

多好看啊!”

嫂嫂忸怩著,羞紅了臉,可也不把插在髮髻上的兩朵露水盈盈、同她的臉色相媲美的紅花拿掉。閨女媳婦們都聚攏來打趣一陣,然後又分散開,埋頭剜著野菜。

就在這時,王唯一的兒子王竹,他的遠房侄子王流子,扛著獵槍,領著獅毛大黃狗走來了。

女人們象見到毒蛇,都遠避著他們。娟子拉著正在低頭拔菜的嫂子,低聲急促地說:

“嫂,咱們走!”

王竹他們已趕上來,擋住她們的去路。王竹嘻皮笑臉地說:

“呀!真不虛傳。耳聞不如目見,這末風流的小媳婦,還戴花呢?不戴也把人迷住了。嘿!德賢這小子真有福氣。哈哈……”說著向王流子擠擠他那三角眼。王流子咧著大嘴跟著嘿嘿地笑。

嫂子是個剛過門不久的新媳婦,怎麼能受得住這種侮辱!

她又害臊又氣恨,緊挽著娟子的胳膊,氣急地罵道:

“不要臉的東西!青天白日瞎了眼。走,妹!”“嘿,好厲害呀!”王竹啐了一口唾沫,向王流子一歪頭,接著放下槍,向娟子的嫂撲去。

娟子早氣破肚子了。但她知道王竹是什麼人,本想趕快躲開,不要惹火燒身。現在見他們真來了,就大叫道:

“你們要幹什麼?壞蛋!”說著向王竹撲去;但被王流子擋住了。

一場激烈的撕鬥展開了。王竹死命抱住德賢媳婦往溝裡拖,媳婦拚命地呼救、掙扎;王流子緊擋住又咬又打又罵象瘋了似的娟子。那隻大黃狗幫助著撕娟子的衣服……

當聞信後拿著鞭子的仁善趕到時,媳婦的衣服已被撕爛,躺在地上了。王流子眼快,見勢不好,喊了一聲就跑。誰也想不到,這個老實忠厚、走路怕踩死螞蟻、受了一輩子苦的仁善,這時竟變得象只猛虎一樣,不待王竹明白王流子為什麼叫,那沉重的打牛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