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接著說,要在“朕信倚爾臣民之赤誠”處加上“茲得以維護國體”。因為在維護國體上,不管聯合國是否承認,也應在我方宣言上寫明。
其間,松本俊一外務次官曾幾次來電話,詢問詔書是否定稿。日本政府提出在不包括天皇的“要求變更國家統治大權”的”諒解”下,接受《波茨坦宣言》,對此聯合國已於19日清晨作了回答,現已過了六十小時。如果答覆過遲,聯合國也許再發表繼續戰爭的宣言。
恃從那面也幾次來電話打聽。
御文庫這邊,天皇在焦急地等待著。他幾次問侍從詔書是否已經寫成。這時,接受天皇旨意的侍從武官來到首相官邸,會見阿南陸相和米內海相說,如果有必要曉諭軍隊,天皇也可以直接到陸、海軍省來。
天皇感到恐怖不安,身體在不停地抖動。
此次停戰,是天皇有生以來最大的賭注。如果軍隊反叛,聯合國軍登陸,到那時天皇制將不存在,日本國將不成其國家。
3點半左右,侍從武官回來向蓮沼侍從武官長報告說,阿南、米內兩大臣都表示自己可以負責約束軍隊內部的事情。
天皇從木戶那裡聽到此話,有些放心了。原來天皇想在向國民宣讀停戰詔書的同時,自己準備另向軍人宣讀敕語。由於阿南和米內的出面,天皇的這種擔心也就化為烏有了。
首相官邪裡,內閣會議仍在繼續。安信內相提議把“臥薪嚐膽”這句話寫到詔書裡。此句出自中國的歷史故事,意為刻苦自勵,立志為國報仇雪恥。在中日甲午戰爭後三國干涉時,日本國民常說這句話。
迫水書記官長說,陛下此次聖斷,絕無復仇之意,僅為重建和平之國家,加上那樣的辭句是不適當的。經他這麼一說,原來持贊同意見的人也都同意迫水的說法了。
在宮內省二樓的一個房間裡,情報局職員已做好錄音準備。然而,天皇是否親自播送,是應由內閣會議決定的事情,並已列入內閣會議的議題之中。對此,多數大臣認為,天皇站在麥克風前,直接和國民對話。總有些欠妥。此外。也討論了由鈴木首相宣讀詔書的方案,但他又不是播音員,由他播迭,軍隊、國民和右翼分子能理解多少呢?最後,還是同意請天皇宣讀。
天皇親自播送,並非天皇本人提議。8月8日,下村海南情報局總裁在拜謁天皇時曾提出這一問題,得到天皇的同意。其實,情報局請求天皇親自播送,也不是頭一次。在開戰的時候,曾問內閣和宮內省可否由天皇親自讀宣戰詔書,終因誠惶誠恐,沒有實現。
如果天皇親自宣讀了宣戰詔書,聯合國和國民對於皇制的態度也許會發生變化。
太陽開始西沉。天皇在侍從的催促下,開始在吹上御苑散步。散步是為了每天的運動而進行的。
天皇走走停停,在茫然地望向遠方。
“還未完嗎?”
天皇問跟隨的侍從。侍從也只好回答說,詔書草稿還未送到。
5時半,鈴木首相暫時中斷內閣會議,同東鄉外相一起來拜謁天皇。說會議還在繼續,詔書草稿還未討論完,並向天皇表示道歉。
原來預定6時進行天皇播送的錄音,現在看來要晚一個小時。
大臣們回到內閣會議室,議論之聲又起。在會議中,鈴木始終彎著腰,以手當耳在耐心地聽著。
停戰,在法律上並不是由天皇個人決定的。詔書需要首相以下大匝們的副印,否則不能成立。此時,如有一名大臣提出辭呈,內閣將被推倒,天皇的“聖斷”也就成了個人的發言。當時的日本,實行的是立憲君主制度。
7時左右,詔書草稿寫成,以鈴木為首的各大臣簽了字。為了謄清,詔書草稿傳到官邸的總務課長手中。草稿的幾處被抹掉,填上許多處,填上的幾處又被更改。
佐藤朝生總務課長執筆,往印有紅格的內閣用紙上用毛筆抄寫。草稿約八百多字。佐藤字寫得很好。他緊張地一字一字地抄寫著。好不容易抄寫完畢,課員幫助一校對,在“敵方最近使用殘酷之炸彈”和“慘害所及,真未可逆料”之間,漏下“頻殺無辜”一句。
佐藤如冷水澆頭,他驚呆了。向天皇提出的檔案,是絕不許寫錯改動的。但在這一天裡,曾有松本外務次官和恃從多次催問他,詔書寫完沒有,他真急了。沒辦法向上級迫水請示,迫水說因為時間緊,可先填上,就不再重抄了。
其間,內閣對天皇插送的時間又展開了爭論。如在今夜進行,將招致一夜的興奮不安,所以全員意見一致地提出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