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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點下頭。

“那,水成波是你什麼人呀? ”丕丕問一句。

“我侄兒。”

“那,水大爺,你去哪兒? ”丕丕反應就是比木訥的大青快。

“我再去看望幾個老朋友,說不定呀,哪會兒就到你們家嘍! 叫你們的老爹準備好二鍋頭和酸菜。”

“水平不高哇! ”田丕丕說。

“初級階段嘛! ”老水一本正經地說,“丕丕,我以一個老兵的資格對你提個請求:住過軍隊大學校的人,更應該‘心明眼亮’,在改變農村落後面貌上作出大貢獻。那句老話,年輕人不愛聽,苦不苦,想想紅軍長征二萬五,我還是要說。我看,不論甚時代,人沒有理想,活著就沒意思了。”說完,老水朝南走了。

田丕丕不做聲。

大青推上腳踏車,對丕丕說:“走哇! ”

丕丕神情恍惚,又是嘆息又是搖頭。大青也鬧不清他在思謀什麼。

2

蘇鳳河在糖菜地裡幹完營生。天已經黑透了。村子裡瀰漫著麥草、牛糞的苦澀炊煙,不知誰家在改善伙食,風裡有忽濃忽淡的豬肉燴菜的香味。

蘇鳳河用粗糙的大手抹下嘴巴,心坎上漾起一片苦水:從夏收到今天,他家還沒動過葷腥呢!

不吃肉不吃油也淡事情,六十年代勒緊腰帶的滋味,他這茬茬人都嚐了個管夠,那會兒,能吃上摻糠的玉米麵窩頭,就活在天堂上了,大小隊幹部們手中有權,半夜三更偷吃幾頓麵條,忘不了他這個車倌,蘇鳳河也沾了不少光,眼前的光景畢竟不可相提並論了。

蘇鳳河這幾天一直心事重重,拿不定主意。.

大青媽告訴他,她已經叫鳳池去城裡給大青找物件,這回是“破釜沉舟”,小叔子要沒有結果,就不要進家。

“他爹,”老伴這樣開口了,“看架勢,他二爹八成給大青找個四川女子。”

“那能過到一搭搭嗎? ”老蘇表示擔憂,“南蠻子說話咱都聽不懂。”

“怕甚? 她只要能養娃娃就行。”女人有女人的精明,“娃娃又不說南方話。”

“他二爹沒說得多少錢? ”蘇鳳河不再堅持非找個本鄉本土的閨女了。他知道,論自己的家境,大青的本身,早已過了挑肥揀瘦的時候。回憶起來,自己最光輝的歲月,還是當車倌的那會兒,可是,那會兒娃娃們才多大,眼下,只能從經濟方面考慮問題了,看錢吃豆麵,論實際的吧。

“聽他二爹說,像點樣的女子,沒個三五千怕領不回來! ”大青媽小心翼翼地說,眼睛注視著丈夫的反應。

“唔? ”蘇鳳河牙疼似的反應一聲。

“他爹,你看咱大青熬盼成甚了? 娃娃嘴上不說,心裡頭苦呀,跟大青一茬茬的菁菁,招弟,人家的娃娃都念上書了。”

“我眼又不瞎。”蘇鳳河感到被抽了筋,全身癱瘓。

三五千。

不要五千,就是三千,也就把全部家底掏出去了。

何況,還有辦事的開支呢? 這是他的大兒娶媳婦,不能不聲不響就交待了哇? 這一筆錢,沒個千八百的也過不去。

他想一切從簡,大青媽通不過,兄弟通不過,眾人們也通不過。

紅烽的鄉俗,紅事白事一律大操大辦,就是塌上一屁股債,門面也得裝。

是啊,前幾天劉改芸那麼平平淡淡地就打發了趙六子,至今人們還在議論紛紛。嘴頭子惡毒的人詛咒劉改芸下了地獄,非進十八層不可。

那還是喪事,人們都饒不過呀!

“這錢,到哪兒鬧去? ”蘇風河自言自語。跟女人商量,她也拿不出什麼令人滿意的方案。一口吃了個李子,誰不知道誰的底子?

但是,這回蘇鳳河估計錯了。

“去借! ”

她的口氣十分果決乾脆,不容置辯。看來是“蓄謀已久”並非一時的衝動。

“借? ”

“借! ”

“向誰借? ”

“李虎仁! ”

蘇鳳河目瞪口呆,以一種“史無前例”的目光審視著女人,在他記憶中,女人跟他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還從來沒有像今天,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出“義無反顧”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概。

他一時間泛不起話來。

且不說他還沒思謀過為了大青的婚事要去借債,就是想到了,也想不到借的物件是前大隊長。

“他媽,這……”老蘇赤腳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