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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引弟關起來,他們暗暗慶幸,二青從此可以安生點了。

蘇鳳河沒吭聲,喝完稀粥,一抹嘴,跳下炕,到外頭給牛添草去了,一家一戶過光景,大牲口在全家的經濟生活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大青佔據了他爹的位置,也赤腳蹲上去吃晚飯。

他夾了苦菜,咯吱咯吱地嚼。蘇家還沒有發達到幾天可以吃上頓炒菜的水平。尤其晚飯,基本是湊合。

他望著父親黑黑的背影,在心裡嘆氣。他長了這麼大,從來沒見爹輕閒過,公社時代,他是隊裡的飼養員車倌,務藝牲口精心周到,大年三十都在飼養院度過,如今牲口成了自家的,鳳河更體貼人微了,大青媽說他“你快守住它睡去哇”。

鳳河齜牙一笑:“真沒敢定呀。”

這就是蘇鳳河。他駕駛這個沉甸甸的家庭航船,千難萬難地過來了。

前幾天,快夏收了,大青在院子裡收拾那輛“支離破碎”的腳踏車。它是大青販賣豬兒子的工具。

大青用鋼筋焊了兩個籠子,在後座上一邊掛一個,走起來很平穩。

蘇鳳河瞅了他一眼說:“路上可要小心,你這個傢俱挺佔路的。”

“我知道。”大青沒抬頭。

蘇鳳河又說:“收豬兒子的時候,也順便看一看,有沒有合適閨女……”

大青的臉一下紅到脖子上,那種功夫,他還真沒有。

到他爹的腳步聲邁進了屋裡,他才敢抬起頭。

兩位老人,為他的終身大事,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

在這種形勢下,弟弟用錢的事,真不好辦。

“白白,你咋不吃? ”大青媽用勺子舀了半碗,慢慢地喝,她的目光中貯滿了疼愛,二次高考失利,她也難過。白白出落得花兒似的,一輩子難道又跟自己一樣嗎? 她雖說不明白女兒的那些不著邊際的理想,可有一點她很清楚,一考上學校就能成為城裡人。

“媽,我不餓。”白白看了媽一眼,靠炕沿站著。

她的身影一半在燈光中一半在夜暗中。飽滿的胸脯,圓潤的雙腿,描出一幅優美的剪影。

大青放下碗,白白問他:“就吃這點? ”

他點了下頭。大青媽也放下了碗。

白白開始洗碗刷鍋,大青又叼了煙鍋,屋子裡瀰漫著特殊的氣味,汗氣、煙氣和苦菜的清苦混合在一塊,就是蘇家味。

每個家庭都有它的氣息,像人一樣。

“媽,你看這窩豬能下幾個? ”大青對母親說。

“跟上一窩差不多,頂多七個。”大青媽很內行地說。

“唔! ”大青應了一聲。這二年豬兒子很走俏,良種的豬兒子,一隻可以賣到三四十塊。

“你二爹也快回來了。”大青媽暗示兒子,鳳池是出去給大侄子相物件的。

大青沒言喘。

白白洗完鍋,就出去了,她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炕上胡思亂想。

“白白,你不是想用水嗎? ”媽媽的聲音追出來。

“我焐上了。”白白回答。

媽媽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弄不清,女兒還有沒有再考的勇氣了。

“媽,”大青欲言又止。

“咋? ”

“那錢……”

“快兩千五了。”

“噢,我想,動一點。”

“鬼嚼,這錢雷打不動。大青,今年說甚也得把媳婦娶回來,你下頭還有弟妹,你不成家,他們咋辦。”

“哦。”大青聽出了嚴重和堅決,他不便往下說了,何況,這用不著民主和家庭會議,爹和媽就完全可以決定。錢是他掙的,支配權在父母手中,這一點絕對不可動搖或改變。貧困造就了蘇鳳河的堅忍不拔的同時,也鑄造了他的剛愎自用。

大青年近而立,能在多大程度上主宰自己的生活,他也說不清。

他心裡悶悶的,夾在兩個石頭中間。弟弟同樣有固執己見的秉性,說不清這是優點還是缺點。二青謀住的事情,真有不撞南牆不回頭一往無前破釜沉舟的精神。二青設想的加工廠,是非辦不可的。

大青並不十分反對,他信得過弟弟,再說村子裡已經出現了幾家專幹養殖的專業戶。聽說,那個海海,也正籌備一個相等規模的養雞場呢。

不能說二青是想人非非。

“大青,早點睡哇。”當媽的心疼兒子,“明天還得拉莊禾哩。”

大青點了點頭,可並沒有睡下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