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足,砸在陣地上的炮彈只見其多不見其少,而且很有準頭。這多半天來,鬼子只是炮轟,卻不衝鋒。朱銅頭的偵察員一看到鬼子那邊耀眼的白光閃起,就立刻扯直了乾渴的喉嚨大聲喊道:“打炮啦!鑽窩呦!”
戰士們立刻鑽進狗洞一般的坑道聽天由命,耳朵裡忍受著鬼子炮火的轟鳴。這次轟炸只一瞬間就過去了,眾人莫名其妙,忙鑽出來準備進入陣地,一邊跑一邊慌里慌張地四處看著。壕溝裡有三個戰士倒了黴,被一炮炸死在坑裡,那個坑道已經變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泥土,土裡面半個軍帽還在冒著青煙。此時的朱銅頭再無手榴彈可扔,一隻胳膊也被彈片打穿,影響了力氣和準頭。他的1排算上自己還剩三個人,死者甚至連屍首都被炸沒了。劉海群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本來戰士們就死得差不多了,昨天晚上一個班爬到陣地外邊去埋了不少地雷,趙海群讓四個戰士躺在距離陣地前二十多米的幾個坑裡,趴在那裡裝死,等著鬼子衝鋒的時候伺機從背後動手,可誰想到這幾個疲憊不堪計程車兵裝著裝著竟就睡死了。幾人嘹亮的鼾聲在清晨順風飄到了鬼子那邊。鬼子只用了幾顆炮彈,四個人頓時被炸成了碎片。劉海群見狀,心如刀絞,欲哭卻無淚。
朱銅頭已經厭倦了把肥大的身軀鑽進窄小的洞裡,鬼子炮擊時,他就抓過那口端飯的大鍋窩在彈坑裡。這次炮擊片刻就歇了,讓他甚是意外,他扔了鍋,招呼著最後幾個弟兄出來。戰壕外面硝煙瀰漫,看不見什麼東西,也聽不見鬼子衝上來的嘶喊聲,這反倒讓大家手足無措了。突然,一排黑糊糊的人影慢慢地向這邊走過來,無聲無息,猶如陰間的鬼。朱銅頭立刻大喊一聲:“鬼子來啦,準備戰鬥!玉茗兄弟,海群兄弟,這次看咱們誰殺的多!弟兄們快上來啊……”
能夠戰鬥的加在一起,壕溝裡也不過二十多人了。一聽到朱銅頭的喊叫,眾人立刻號叫著從各自的洞裡鑽了出來。陳玉茗趁著剛才的炮擊眯了一會兒,心裡還在罵怎麼這次炮擊這麼短,連個囫圇覺都睡不踏實。劉海群則點上了一枝煙,一隻腳蹬在壕邊,背靠著一排彈藥箱,單手托起了機槍,一副要大開殺戒的樣子。朱銅頭沒手榴彈扔了,不得不操起了一枝步槍,紅彤彤的眼睛瞄著準星,三點一線怎麼也對不上,卻也不慌張,乾脆放下了,等著鬼子近了撞在槍口算了,他嘴裡咬著的一個手榴彈屁股蓋兒被他咬成了一塊鐵皮,和兩排牙齒磕磕碰碰,發出脆硬的響兒。
看清了上來的人,戰士們就只能張大了嘴面面相覷了。前面一排是十幾個踉踉蹌蹌的國軍弟兄,他們被反剪著雙手捆著,鬼子兩柄刺刀穿過他們的雙臂,幾乎是挑著他們往前走。一個鬼子中隊長傲慢地走在前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牛哄哄相,他後面幾十個鬼子跟著,再往後的鬼子就抬著機槍和小炮。
“日你媽的小鬼子,有種自己上來!玉茗,這他媽的怎麼辦啊!”
朱銅頭急出一身大汗,把步槍瞄了又瞄,就是不敢開槍。陳玉茗也束手無策,眼見著他們就快到陣地前面了,陳玉茗突然認出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竟然是王立疆!
“是王團長!大家別開槍!”
陳玉茗急忙下令。望遠鏡裡那人一副瘦弱卻硬朗的身板,兩道筆直剛毅的眉毛,正是31團團長王立疆。身邊的戰士都是跟著他的老兵,不知為何被鬼子全俘虜了?王立疆的兩條胳膊上各透出一把刺刀,斜斜地挑向兩邊,臉上的血汙一片狼藉。他不停地往前走著,矮小的鬼子躲在他們身後,慢慢地向前推進。陳玉茗明白,王立疆雖是團長,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也必須開槍,不能讓鬼子進入衝鋒投彈距離。可王立疆畢竟是老屌的頂頭上司兼生死之交,如今一陣亂槍把他就此打死,情何以堪?縱是殺人無數,陳玉茗此時也急得直跺腳,束手無策。
“弟兄們聽好了!老子是虎賁31團團長王立疆,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立即向鬼子開槍!不要管我們!向我們開槍!你們要是心慈手軟,下不了手,陣地讓鬼子奪了去,我王立疆做鬼也要槍斃你們!老屌,日你他媽的!命令你計程車兵開槍!這是命令!”
王立疆一邊掙扎著一邊大喊,其他被刀挑著的戰士也紛紛大喊著。鬼子見狀便在刺刀上使勁,眾人立刻疼得發出一陣慘叫。
“6連的弟兄們聽著……鬼子這邊已經快撐不住了,別看能詐唬,可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已經在彈盡糧絕的邊緣,他們的援軍被我們的大部隊攔住了,我們的援軍很快就到……”
見王立疆大聲喊叫,鬼子用槍托猛地砸向他的頭,王立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粘汪汪的血登時流了一頭一臉。陳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