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看樣子是用不上俺了。不過也說句實話,俺帶的那個營幾乎都犧牲在第二次戰役了,再回去帶的又是生面孔,沒啥意思了。這回又讓老婆你說著了,俺真命大。”
“這一年多來,俺受部隊的調遣,一直在後面做入朝部隊的戰前動員工作。俺現在是戰鬥英雄哩!成天給入朝部隊介紹對付美國鬼子的經驗。現在前線上雖然還是天天打炮,可是大仗已經有一年沒打了,38軍已經撤回來休整,俺也沒有原來那麼忙乎了。前天,團裡政委告訴俺,說俺的任務完成了,俺可以回家了,俺那個高興呦!這不,俺半夜就拉著小李同志給你寫信了!”
“俺準備下周坐軍列先到鄭州,再從鄭州往縣裡去,那邊有部隊接待,一路上都有安排。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估計俺已經在路上了。孩子們都在縣裡上學吧?你就到縣裡去找孩子們,俺應該先到縣裡,部隊已經通知了他們,咱們在那裡見面吧。這次回家,俺就真的是哪兒也不去了,俺也再不打仗了,就拉著你過日子,這往後的日子啊,俺想一想,這心裡就樂哩!”
“對了,再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訊息,俺已經入了黨,是師政委點頭批的,俺已經舉手宣過誓了,現在是中國共產黨黨員了……”
在一個不眠之夜的第二天一大早,翠兒拎著個包袱就出門了,起早喂牲口的鄉親們很是納悶,這婆娘一大早要幹啥去?
“翠兒,為啥這著急忙活的,幹啥去?”
“俺去城裡找娃子們,他爹就要回來了!”
“哎呀,那可是哩,老屌可回來嘍!”
“可不是,俺這心都快盼碎了呦!”
“和村長打了招呼沒有,讓他也安排一下啊?”
“嗐!人家那麼忙,就不用瞎忙乎了,不用敲鑼打鼓地弄排場,都是一個村的鄉親麼,以後日子長著哩。”
村口的大道上仍有不少去區裡交糧的馬車,翠兒找了個空點的上去,晃晃悠悠地上了路。深冬的寒風很是刺人,她把頭巾蒙在臉上仍然擋不住嗖嗖寒意,可她的心裡熱乎乎的。懷裡面焐熟的幾個紅薯和雞蛋仍然有著餘溫,那是給孩子們的一點驚喜。趕車的是一家子三口人,是西堤北村路過的,趁著男人交糧,他的孩子和女人也順便去縣城裡看看,天還沒亮就往外趕了。
“大姐,這大冷天的,這麼早去城裡幹啥哪?”
“哦,俺去縣裡接孩子們回家,他爹要從朝鮮回來了。”
“呦呵,你們是軍屬啊,光榮光榮!你男人替咱們保家衛國,咱們才有這麼好的收成哩!恭喜你了大姐,他回來了你就不惦記啥了吧?”
“是哪!他能回來,俺這心就落進肚子裡了,這一走兩年多,昨個才有信過來,說現在已經在火車上往家裡趕呢!”
“哎嫂子,你男人是啥官兒啊?”
“去的時候是個營長,現在俺不曉得,他說自己現在是個戰鬥英雄,也不知道升官了沒有。”
“咱們村上禮拜回來一個,是個排長,咱們村裡可重視了,區裡把公糧免了,還給了一年不少撫卹糧食哪!”
“咦?那可奇怪了啊,莫非打過朝鮮的國家都有這個政策麼?”
“是哩!只是那個排長少了條腿,區裡是按照傷殘軍人復員給的政策,你家男人說自個兒回來,肯定完完整整的,就不知道國家還給啥政策了!”
翠兒聞聽這話,心猛地一揪,老屌並沒有在信裡說自己安然無恙,她不由得略帶怨恨地看了那女人一眼。趕車的男人似乎覺察到了,給馬狠抽了一鞭子,回頭說道:“嫂子,別聽俺婆娘胡嘞,她是個吃草料長大的,只知道炕頭上養娃,沒啥見識!國家早就有政策,村子裡喇叭都喊過呢,你家男人回來了,區裡和縣裡都有復員安排哪,沒準兒還當個大官哩,你就等著吃香的喝辣的吧!”
那女人聽了,惱恨地瞪了男人一眼,嘴一癟不說話了。翠兒一時也找不出話來,低著頭自己瞎想。趕車的漢子凍得呲牙咧嘴,拿口罩一捂只顧抽鞭子,就只聽著馬蹄在堅硬的土地上磕出一串串輕快的聲音。
天亮了,一不小心,那火紅的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蹦了出來,把馬車和上面的三個人鑲了一圈金邊兒。翠兒望著紅彤彤的太陽,心裡漸漸地又暖和起來,她摘下頭巾,盡情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氣。心下念道:嗐,想那多幹啥哩,男人活著回來了,還有個啥擔心的!老屌不是說他的營差不多死球光了麼?他能活著回來,還有個啥不情願的?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笑了。
孩子們聽說父親要回來了,兩人高興得一把將翠兒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