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很默契,像發自一個人的喉嚨。
“你們笑什麼?”內莉有些困惑不解。
“我在笑我們的天才表演。說實話,夫人,若沒有塔夫脫總統暗中保護,都像羅斯福那麼毫不留情,我這個洛氏石油王國早就完蛋了,哪裡還會有今天。”洛克菲勒狡黠地擠了下眼睛,“至於他的聯邦政府不批准我永久性基金會,我還可以到下面州里去註冊——喏!”說到這裡,他從隨手攜帶的皮包裡取出一份公文說,“這就是我在紐約州剛剛註冊的永久性基金會的特許檔案。您看,多有意思,塔夫脫下臺了,我的基金會就辦成了。哈哈哈哈……”
塔夫脫和洛克菲勒竟笑得前仰後合。
內莉也笑了。她是給這兩位美利堅巨人的笑態逗笑的。
“尊敬的夫人,”洛克菲勒笑夠了之後,說,“我這次拿出一億美元來搞基金會,很希望能到中國去做點事情,因為我的幾位牧師朋友都這麼建議,所以,您要辦研究所儘管辦吧,我的要求就是:有一天在中國辦一座我們洛克菲勒基金會的慈善醫學院!——只要能把藍色油桶周圍的仇恨目光都變成友善微笑,我是不會在乎花錢的!”
三
喬治城大學醫學院秋季開學之前,皮特和布朗兩位博士一起辭去了原有的職務。老院長莫頓雖然對此感到有些突然,卻依然笑眯眯地點頭收下了他們的辭呈。當他得知他們將雙雙去就任內莉夫人創辦的中醫中藥研究所的副所長時,他的眉頭情不自禁擰在了一起,小心翼翼地問:“有把握嗎?”
布朗笑著回答:“等您把《我在中國當御醫》看完後,答案就有了。”他的書已經出版,並在這之前送了老院長一本。
“好的,好的。祝你們成功。”莫頓院長的目光暗了下去,但臉上的笑意還濃濃的。
他們握別了,皮特感到老院長握別時手上還是很有力的。
賓夕法尼亞大道的南端接近喬治城大學的高坡上,一座陳舊的紅樓被粉刷一新,這就是新註冊的洛克菲勒中醫中藥研究所所在地。門前沒有鐵柵欄圍成的院子,只有黃楊構成的低矮綠籬和偌大一片草坪。讓程少仲感興趣的是,站在門前可以望得見遠處波多麥克河畔的林肯紀念堂與阿靈頓紀念橋,以及它們周圍濃密的美洲松在夕陽下的剪影。
內莉夫人基本上康復了,走路不再依賴雙柺,但還有些虛弱,不過這不影響她對研究所工作的滿腔熱情。她讓女兒海倫和護理員泰勒都介入了研究所的工作,給程少仲做助手,專門研究中醫藥膳及導引推拿。
索菲婭、瑪麗,還有劉暢都以小時工的形式參與了研究所的工作。索菲婭和瑪麗都是本專業的在校學生,自然也仍舊給布朗、皮特及程少仲當專業助手,劉暢是學法律的,便只能幹些雜務。但她很高興能得到這份比較固定的工作,也很希望程少仲的事業能給中國醫生贏得應有的國際榮譽。
程少仲辦理完進喬治城大學醫學院學習的註冊手續,只等開學報到。現在,他的英語已完全過了關,平日閱讀英文書籍已沒問題,便提前要來索菲婭他們那一屆前一年的教材,從頭翻到尾,覺得內容很貧乏,用十分之一的精力學習足矣,便打定主意,主要精力用在研究所,並分別與布朗及皮特確定了科研選題。與布朗的選題是金錢草有效成分和藥理研究,與皮特的選題是中藥麻黃的有效成分和藥理研究。同時,由他口授海倫整理《中醫藥膳》,以及由他口述,泰勒整理《中醫導引六十法》(程少仲把二十四導與三十六引加在了一起)。此外,根據內莉夫人的建議,程少仲指導馬丁醫生翻譯中醫理論名著《子午流注》。這樣一來,程少仲每天的時間分配便很緊張,但他感到壓力並不大。作為一名留學生,他能在留學同時兼顧這麼多事業同步進行,他覺得挺幸運,也為能把父輩們傳給他的知識成果與民族醫學精華,在先進儀器檢測中得到科學證實這一全新事業而鼓舞,因而煥發出極大的創造熱情。另一方面,與內莉夫人幸遇,並得到她強有力支援這件事情本身,使他更加堅信待人真誠必有好報這一做人信念,也就更加樂於百倍真誠地投入這全新的生活與事業中去,累一些也便無所謂了。
但是,需要程少仲面對的並不僅僅是上述這些內容,還有形影不離的索菲婭,他的必須有足夠時間去愛的情人。
在索菲婭的人生詞典裡,是沒有“曖昧”這一詞彙的。她的邏輯也是她的風格,很簡單、明確:愛,就要有激情,就要燃燒,因而就得轟轟烈烈。反之,就不要優柔,不要勉強,因而無須躲躲閃閃。這就給程少仲提出了個高標準與嚴要求:對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