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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遊移,導致主導意識偏離了中醫的診斷思路。由此,他體會到中西醫結合的“結”字確實需要推敲。因為診斷哲學的相背性和治則取向的偏離性,無法杜絕這種臨床過程中潛意識副遊移現象的產生,因而也就無法避免不同治則的互相干擾,就會導致不中不西混亂診治現象的不斷髮生。

所以,程少仲沮喪。這種沮喪的具體含義除了懊惱自己的失誤,斷送了愛妻的性命之外,還有自己剛剛被重用為部裡中西醫結合領導小組負責人的時候,卻發現中西醫結合這項工作基本方針存在科學依據上的問號,這豈不很尷尬?——硬著頭皮幹下去,遲遲早早要無功而返。然而,明知遲早無功而返,卻還要硬著頭皮幹下去,這心裡會是什麼滋味?沮喪!

還有程杏元事件的發生,這更讓他沮喪!

程杏元東窗事發前,對程少仲甚至比對程少伯還親近。這不光因為程少仲是他的叔父,同時也是他西藥製作工藝的老師。更主要的是程杏元為人很重權勢,對當副部長的叔父十分敬畏。同時,他也很嚮往外國生活,便不由自主的形成對叔父的心理崇拜,羨慕他見多識廣又有那麼多羅曼蒂克的機遇和豔遇。程少仲平時也很喜歡這個聰明能幹、富有商業頭腦的侄兒,加上杏圃、杏陵二人被詹姆斯留在倫敦接受教育後,一個留在牛津大學被重用,一個在倫敦詹姆斯所辦的醫院當醫生,都沒有回來,而戴安娜又始終沒有生過孩子,程杏英雖然就在程少仲當院長的協和醫院當外科醫生,但因與戴安娜性格不一致,平時也不常來他家裡,這樣,就只有程杏元經常在程少仲身邊,叔侄間情同父子,程少仲常在部裡同僚面前稱讚這個侄兒。萬萬沒想到,程杏元被唐人傑蠱惑,犯下天怒人怨的大罪,弄到全國唾罵的地步,這無異於給了程少仲一個響亮的耳光。

雖然他再三洗刷自己一直被矇在鼓裡,並不惜以任意誇大罪行的批判發言來表現自己的革命立場,但這一切似乎都不怎麼奏效,他感到周圍的目光越來越和自己拉大距離。當然,對下級的這種目光他不在乎,但對李德全部長及馬海德顧問等人的每個眼神他都不能不認真分析和推測。因為他十分清楚,在這種領導機關工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最複雜的。同級別的副部長們,誰想接部長的班,都必須力爭脫穎而出。而一旦脫穎而出,便必然成為眾矢之的,日子立即難過起來,周圍陰謀與暗箭無時不在,他不能不小心防範。

在程少仲心裡,他在衛生部眾位副部長中是唯一學貫中西的內行人士,也是唯一在海外留過洋的有見識人物。因此,業務方面是沒爭議的硬手,並且,年齡也最大、最成熟。李德全部長把中西醫結合工作交自己來抓,就說明了對自己的器重。同時,也說明自己在仕途上還有潛力。只要自己小心謹慎行事,防範好陰謀與暗箭,就應該大有希望。可誰知,就在這種大好局面下,讓侄兒程杏元給他抹了滿臉黑!並且,怎麼洗刷都洗刷不淨,負面影響與日俱增,甚至讓他抬不起頭來。這豈能不使他大為沮喪!

問題還不止於此,最最令他沮喪的還有他的哥哥程少伯。

那次當眾評說毛主席的主張,讓他大大捏了一把汗。他以為書呆子哥哥會因口無遮攔而取禍,從而被打入陰山背後,永不被啟用。誰知,問題並沒有他擔心的那麼嚴重,李德全部長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做學問的人愛摳死鉚兒。並稱贊說,難得的專家。並很快聘任程少伯為國家血吸蟲病防治委員會專家組副組長,主持領導中醫專家治療血吸蟲大腹病工作。

按程少仲的想法,程少伯應吸取那次信口開河的教訓,在血防工作中積極貫徹中西醫結合的方針,可誰知,實際工作中,他堅決反對西醫給緩慢性血吸蟲病患者靜注銻鉀、口服銻—273的做法。因銻的使用禁忌太多,稍不留神就會出危險。在基層血防隊伍素質不高的情況下,最好多用中藥,不用銻。西藥只能口服呋喃丙胺和阿司匹林,或者輸液和輸血。

此外,他認為,西醫在治理血吸蟲病危害方面只能去搞環境消毒和水源淨化,再就是給初感染者提供驅蟲藥,解決大腹病最好多依靠中醫。同時,他根據血吸蟲病症狀不同,歸納出六種型別,並針對其分別以半邊蓮、龍虎草、金葫蘆、烏桕根皮、十棗丸等中藥為主,設計了相應配方,讓各地血防工作人員對症下藥。這樣一來,血防工作中的中西醫結合,只能是中醫治人為主,西醫治蟲為主,中醫臨床為主,西醫防治為主。

讓程少仲始料不及的是,血防委員會偏偏採納了他的意見。結果,西醫幾乎等於被排擠在臨床之外,只能見人發呋喃丙胺和阿司匹林,見水撒漂白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