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奧斯頓全部拉來。這勢必會影響到球隊的賽季前備戰，而且對於球員們來說，來中國一趟，他們就得忍受漫長的飛行，來回倒兩次時差，順便犧牲掉個人的度假時間——如果利潤不夠，中國行會顯得得不償失。

利益得失，全需要俱樂部慎重考慮好，董事會也只有在每年冬夏兩季才顯示出其強大的存在感：球隊夏季活動安排，新賽季財政預算，教練球員工資上調，轉會事務等等。

……

卡爾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簡單的度假計劃：去倫敦拜訪親友，小住幾天；回到德國觀看世界盃，順便考察球員；去南美洲的沙灘上享受幾天陽光，門德斯到時候會幫他引薦幾個人……最後，就是返回慕尼黑，準備迎接新賽季到來。

就在卡爾準備訂飛機票之前，他接到了勞裡的電話。

勞裡要他回小鎮一趟。

威爾克申是位於慕尼黑郊區的一個小鎮，這裡工業很發達，有像德國悍威這樣的大型鞋業公司，也有像勞裡開的那樣小型的汽車配件工廠。那裡也是卡爾·奧斯頓從小成長的地方，現在是勞裡和他的第二任妻子克拉拉住在這裡。

克拉拉為歡迎卡爾的到來，特意做了一桌美食。

不過這豐盛的晚餐三個人都沒有吃盡興，因為在甜品還沒上的時候，勞裡就忍不住問卡爾：“報紙上的報道我全看了，我簡直不敢置信，你和一個男人在親吻？而且是當著數萬人的面？”

卡爾放下刀叉，拿餐巾沾了沾嘴角，擺上他能做出的最認真的表情，說：“那是個意外。”

勞裡看起來像鬆了一口氣。

克拉拉也停止了進食，她緊張的看著這父子二人。

“但是。”卡爾繼續道：“我得向您承認，我的性向……與眾不同。”

空氣沉默了一會兒後，勞裡推開椅子，站起身離開了。

卡爾低頭看著面前光可鑑人的餐盤。

克拉拉又看了他好一會兒，猶豫的輕聲說：“你來之前其實他做了點心理準備，但沒想到你會這麼坦白……”

“我只是不想撒謊。”卡爾回看著她說：“撒一個早晚會被拆穿的謊言，對我，對你們都沒有好處。”

“我知道。”尷尬的坐了幾分鐘後，克拉拉站起身去了一趟廚房，然後在卡爾面前放了一份蘋果派：“吃點甜點吧，我特意為你烤的。關於勞裡……”她猶豫般，斷斷續續的說：“我相信他最終會想通的。畢竟你知道，我們原先甚至不奢望你會有份體面光鮮的工作，會確定一段穩定的關係……”

她直視著卡爾，像是下了很大勇氣般問：“你最終是會找個穩定的伴侶，對吧？勞裡他，他就算再開放，我也想他也接受不了你經常換情人……”

“我沒有濫情的習慣。”卡爾最終說。

克拉拉的表情瞧起來像是有點……不敢確信。

“好吧，現在沒有了。”卡爾舉起右手：“向上帝發誓。”

克拉拉朝他露出了個微笑。

……

吃完甜點後卡爾立刻離開了小鎮，他走之前去跟勞裡告別，可勞裡不肯見他，只從書房裡傳出一聲重重的“嗯”。

克拉拉倒是給了他一個擁抱，然後再次向他保證說：“勞裡肯定會想通的，雖然那可能要花費幾天，但等他想明白了，我就給你打電話。”

卡爾有一瞬間曾猶豫著想問對方“你是否有考慮和勞裡生一個孩子？”，但這樣的問題太唐突了，他問不出口。

返回慕尼黑的路上，他將車子開的非常慢，一邊開一邊想事情。

走到快進市區的大路時，他發現車廂沒有油了，於是停下來找了個加油站。

工作人員給車子加油的時候，卡爾找到間商店，想要買瓶蘇打水什麼的。

他在商店門口發現了一個男人。

那人穿著奶油色的線衫，深色牛仔褲，黑髮凌亂，鬍子拉碴，正坐在商店門右邊的地上大嚼一塊麵包。麵包屑紛紛揚揚的灑在他衣服上，他卻一點也不在意，低頭吃的暢快。從卡爾的角度看，能見到他有些油膩的發頂，雙下巴，和就連寬鬆線衫都遮不住的游泳圈。

看起來像是個不帶錢包準備徒步穿越德國的“勇者”，或者說的更直白點，一個流浪漢。

卡爾在進商店的時候掃了那人一眼，感覺有點熟悉，等他在店裡找水的時候，卻越想越是可疑。

‘那不可能。’卡爾一邊結賬一邊告訴自己，‘只是個頭和下巴有點像，艾倫絕不可能這樣又邋遢又髒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