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沒那麼痛了。心中繼續數著數,關滸清楚,這些人每次打他的時間,大約到他默數到一百五左右的時候,他們就差不多打累打煩了,他也就不用再繼續捱打。
果然,當關滸心中默數到了一百五十八的時候,為首領頭力氣最大個頭也最高的男孩,終於是踢累打煩了。他低下頭不屑地撇了一眼在地上從來不哭不叫,怎麼打都沒有任何表情反應的痴傻小孩,冷哼了一聲,掉頭對其他幾個還踢得正歡的小孩說道:“我們走,回去吃飯。”
另外幾個小孩聽到話,把抬起正準備繼續踹的腳縮了回去,快速地點了點頭,跟著高個男孩一同轉身離開,去到他們身後不遠的一間水泥房內。
時間靜默過去了許久,確定了進屋的人,不會再突然出來,關滸才慢慢地開始轉動。將側倒在地上的瘦弱軀體,努力扭轉翻起,背朝上手掌撐著地面,從地上緩緩爬起身來。身體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因為全身都疼,反而感覺有些麻木了。關滸抬手,擦了下剛才不小心沒擋穩,而被一腳踹到流血的鼻子,將手背上的鮮紅血漬,抹在已經看不出原來色系的破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接著,他開始四處轉頭,尋找起剛剛被那群孩子惡意丟掉的饅頭。
終於在一個角落裡,關滸找到了那個饅頭,將饅頭撿起來,手裡頭的饅頭,不知道是已經放了多久的,表明幹扁得幾乎發裂,顏色暗黃無光,加上剛剛在地上一滾,更是沾滿了泥土和灰塵,饅頭的乾硬程度,似乎只要用力一捏,就能把整個饅頭搓成粉末。
不過,關滸並不介意手中饅頭的好壞,只要能吃就行。他用他並不比饅頭乾淨多少的細瘦手指,試圖將饅頭上沾著的髒灰拍掉,覺得擦得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地如同對待珍寶般,把那饅頭揣進了兜裡。
關滸不喜歡和其他小孩住在那平房內,寧願一人待在沒有床鋪和沒有電燈的小倉庫內。倉庫中堆積著許多木頭柴火,他收集了些乾枯的稻草,堆積在倉庫的角落裡,晚上睡在那上面,可以隔絕地面透上來的涼氣。他知道因為他從來不說話不做反應,在街上也討不來多少錢,被其他人認為他是個痴傻的啞巴,才被欺負戲耍。雖然他並不如他們想的那樣是真的‘傻’和不會說話,不過怕說話露陷,也習慣了不再說話,關滸也只能繼續麻木的維持現在生活,過一日是一日。
他不記得他自己是怎麼來到現在這可怕地方的,彷彿是一睜眼間,世界就變換了。身旁站著的,都是些他不認識的可怕大人和陌生小孩。他記不清楚他的父母是叫什麼,應該長什麼樣,還有他曾經的家是在哪裡。可能是他很小的時候,就被帶到了這,不管如何想要仔細地回想過去的記憶,關滸始終都還是想不起他的親生父母和家在哪。唯一證明他自己的東西,只剩下身上穿來的那件衣服袖領裡,一個明顯是人工刺繡在布上的名字。
再往前邊回憶的幾年之前,那時年紀更要小的關滸,還不知道他衣服布上的字是什麼,其他看管他們的大人,及一群年齡不同長相或正常或不正常的小孩,都管他叫‘喂’。直到後來別人教他識字,他才知道偷偷剪下來一直保留的那片布上,繡上去的字大概就是他的名字,他也終於確定並有了他自己的名字,叫做關滸。
當時的他知道現在待著的地方,並不是他真正的家,他被一群恐怖的成年人,控制在一個帶院子的荒郊平房內。
平房共三邊,一邊修繕得最好的平房,幾個大人住在那邊。而大人們的平房對面,就是他們這些小孩住的地方。黃土泥巴砌成的牆面,老舊會發出‘吱嘎’聲的木門和破瓦搭建下雨會漏的屋頂,及澆了些劣質水泥弄成的坑窪地面和房內一豎排過去的長條木板床鋪,就是他們十幾個小孩共住的地方。除了長鋪床外,屋內最值錢的物件,便是兩盞掛在牆邊的昏黃燈泡和一木製矮腳桌。
白天的時候,看管監督他們的大人,大部分會睡到下午才醒。早起的一兩個大人,便會命令年紀大點的孩子去生火做飯做菜,而年齡小的他們,被輪流值班監視他們的大人,領著坐上車,來到離住處極遠的城鎮大街上,命令他們去向路人討錢回來。為了錢能討得更多,大人便都教了他們數數,好明白錢的數字意義。如果有人沒有討到錢的話,晚上回來大人們就會當著所有小孩的面,叫那沒要到錢的小孩,跪在滿是毛刺的木板上,捱上一頓皮帶抽,晚飯甚至第二天的飯,也別指望能吃到。
第一次被試放出去討錢的關滸,前邊一直表現得十分聽話,在出來見到別的人後,突然便趁著人多混亂的時機,找了條小路就跑了開。但年齡幼小的孩童,哪裡逃得過狡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