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麼艱難,才終於養成了他如今這般,近乎扭曲的驕傲和倔強。
但很不可思議的是,就是這樣一個驕傲倔強的玄穆,卻在面對他的時候,心甘情願地拋棄了前者,做到了近乎卑微的隱忍,與付出。
薛景涵便在那一瞬間,感到胸腔深處,狠狠、狠狠地疼了疼。他有些難以置信,但那確實是真的──疼痛騙不了人。
薛景涵開始覺得有些煩躁。直到再也受不了周圍路人的疑惑目光,他隨意往旁一瞥,忽然伸手指向不遠處一個人氣頗旺的攤子,緩和道:“聽說公主殿下最愛栗子糕,那邊正好有賣的,我去買一點回來吧。”
雖然說是這樣說,但是薛景涵的語氣裡,卻絲毫沒有一點商量的意味。果然,還沒等玄虹回話,他便將手伸了過去,把傘遞給了她。
玄虹接過傘,仰頭看了看天,急道:“可現在下著這麼大的雪啊,我還是和你一起過去吧……”
“不用。”
“呃?”聽見薛景涵的回答,玄虹一下子愣住了。她是沒料到薛景涵竟會拒絕得這樣直接乾脆,甚至不留情面。這讓她覺得異常窘迫,有點兒下不來臺。
薛景涵頓了頓,放輕了聲音:“那兒人潮繁雜,公主千金之軀,還是不去的好。”說完便再不猶豫地轉身出了傘,邁開長腿走遠了。
玄虹張開嘴想叫他,但卻沒能來得及。她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薛景涵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茫茫白雪深處,千言萬語都哽在喉嚨裡,很是委屈。傘柄上留有獨屬於薛景涵的熱度,握住它,就好像握住了薛景涵的手。而那份溫暖,令玄虹禁不住怦然心動。
而這樣忐忑難言的心情,讓玄虹覺得自己有點像曾經偷偷讀過的,那些俗世小說裡的紅塵女子──儘管相遇莫名,但卻有勇氣付出真情,甚至傾心一世,至死不渝。
這樣想著,玄虹將傘往後傾了傾,仰起臉,高高看向鉛灰色的天空。只見一片飛雪茫茫,冰涼地落在臉上。她忽然笑了。既然書裡的人都可以,那麼她想,她自然也是可以的。
因為那個人,是薛景涵啊。
再說薛景涵離開玄虹走向栗子糕的攤鋪,卻沒想到這短短的一路,竟有五六位年輕姑娘走過來問他,需不需要同傘而行。
薛景涵最初還覺得吃驚,因為她們語氣裡的愛慕和勾引,實在是明顯到不行,即便想忽視都難。不過當第三位姑娘上前來時,薛景涵已經想明白了原因。這大概是暄國的風俗傳統吧──還未出嫁定親的姑娘可以在踏雪節這一天,主動上街尋覓單身男子,如若看上,便可向對方做出暗示。
薛景涵一遍又一遍地拒絕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想著這果然是暄國啊,還真是民風開放。
大雪落在身上,確是有些冷的──至少,是要比華國冷得多了。然而薛景涵寧願冷也要走出來,倒也並不是因為繼續呆在玄虹身邊會讓他感到尷尬或者難堪。就憑玄虹,那還不至於。事實上他只是想一個人走一走靜一靜,並希望這場冷雪能醒一醒他,讓他想清楚一些事情。
然而他想著想著,腦子便漸漸空白成一片,只模糊地剩下了一道忽明忽暗的影子,遠遠望族,修長挺拔,俊秀風雅。那時玄穆──即使化成灰他也都能認得。
而就在下一刻,薛景涵便為自己的這個認知,略顯為難地皺緊了眉。
栗子糕很快就買到了──多虧了他那副好皮相的福。薛景涵不過隨意往那兒一站,擁擠推攘的人群便主動散成兩邊,為他留出了一條小路。
薛景涵低頭一笑,毫不意外又聽到了周圍人們的驚呼聲和抽氣聲。他實在有點無奈……看來暄國人對美貌的崇拜,還真是有些令人咋舌。
賣栗子糕的小姑娘被他給迷得暈暈乎乎,手一抖,便又私心多拿出了好幾個。
玄虹捧著新鮮香甜的栗子糕,心裡又喜又軟。她轉頭看看薛景涵,鼓起勇氣開口:“你……不吃嗎?”
薛景涵笑著搖頭:“不了,我不大愛吃甜食和糕點的。”
“誒?”玄虹一愣,隨即疑惑地盯住薛景涵左手中的油紙袋,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大膽問道,“那你手中的這些是……”
她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多管閒事了,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知道。也許這是吃醋?……啊,玄虹在心裡嘆了口氣,自從認識了薛景涵之後,她就好像一直在體驗各種各樣未曾經歷的奇妙。
不過薛景涵倒是沒覺得尷尬,他抬起左手輕輕晃了晃,笑起來:“哦,你說這個啊,”他頓了頓,“雖然我不愛吃,但想著既然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