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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那一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風光過去,可是那早已在他的生命裡淡褪成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而和那相比起來,他這十多年苦難不斷的小倌生活,才更加真實。他已經習慣了人們對他溫和懂禮的評價和讚歎,現在猛然被封易辰一針見血指出這麼多毛病來,那感覺實在是……很奇怪。

封易辰手指一彎在清慕臉頰沾下兩顆淚來,貼進他的嘴唇,難得笑了笑,雖然很淡很淡。

“怎麼不是你?這麼愛哭。”

清慕被封易辰的手指嚇了一大跳,微鹹的感覺從他舌尖隱隱傳來,夾帶著對方溫暖乾燥,好像……還略帶薄繭的指尖。清慕感到心裡惶惶,胸腔某個部位撲通撲通,狂跳異常。

他轉過幾圈兒眼珠子,水盈盈的淚光在裡邊兒晃啊晃,包都包不住,眼看就又要掉出幾顆來了:“這……這不能說明什麼啊……我其實不愛哭的……我已經很久沒哭過了……你又不知道,在如斯那麼多年,我可都沒哭過啊……”

“是嗎?”封易辰慢慢抽回手,頓了半晌,語氣竟是苦笑:“……那麼,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呢?難道只有在我的面前,你才表現得如此失常嗎?”

他停下來嘆了口氣,漆黑的眼眸直直望向清慕,幽幽道:“那個時候,你在其他人面前也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模樣的。怎麼一到我那裡,就只剩下壞毛病,壞脾氣了?”

清慕呆了一會兒,滿臉無措地說:“我……我有嗎?我沒有啊……沒有啊……”

封易辰面無表情,語氣平平道:“既然都已經想起來了,那就別再睜眼說瞎話了。”

“……”清慕難堪地低下眼,兩手垂在衣襬使勁兒絞啊絞,憋了很久,終於漲出一句話帶著哭腔的話,“可是誰叫你……不理我呢……”

“誰叫你不理我,誰叫你不理我呢……”

“其他人都跟我玩兒……只有你不跟我玩兒……”

“可是……可是我又只想跟你玩兒,只想跟你玩兒啊……”

“我追著你喊著你,甚至……甚至是求著你,你都不答應……那我……那我就只有用別的辦法了啊……嗚……”

“我就是搞不懂嘛!你雖然也不怎麼理睬別人,可是……可是為什麼單單對我特別冷!?還……還那麼兇的……半個字也不跟我說……嗚……”

他說到最後似乎已經有些停不下來,語氣裡的哭腔越來越明顯,哽咽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重。他那樣不顧一切的樣子,好像是鐵了心要在今天,要在這裡,將多年前的不解全都問個明白,更要將多年前的委屈,全都說個痛快。

或許無論溫文爾雅還是無理囂張,其實都是那個真正的薛銘仁。只是他潛意識地,選擇將最壞的那一面,只暴露給了封易辰。

該說那時候是犯傻呢,還是天真呢。清慕始終覺得,那時候別人對他好,都是因為他的聽話,懂事,和乖巧。所以他必須努力地做出那些樣子,去滿足他們,討好他們,然後才能迎接到,他們欣慰喜悅的笑容。可是沒有人知道,其實他做得好累好辛苦,時時刻刻,都生怕自己一個不留意犯了錯,而後就看見父皇母後,以及所有人……失望的眼神。

可是封易辰,就是唯一不一樣的那一個。清慕自第一眼見到這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幾乎是面無表情,渾身都透著冷氣的小哥哥(知道其實是舅舅的時候簡直被驚呆了),也不知從哪裡湧出來這樣一股莫名其妙的奇異自信,總覺得只有他,才會無論自己是什麼樣子,無論自己有多少壞毛病,無論自己怎麼胡鬧蠻纏──都始終,相待如一。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在那個人一向冷冰冰的目光裡,藏得不太好的,那一抹微弱的關心,和暖意。

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皇宮裡就只有他們兩個小孩子,他見到同齡人,覺得異常親切;又或許是因為,封易辰,就是封易辰。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總是對陌生人表現得溫柔有禮,卻反而在最親近的人面前,表現得粗暴過分。然後清慕想,原來他從那麼小開始,就已經把封易辰,當成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他停不下委屈,哭著說:“我那麼喜歡你,喜歡……跟你玩兒……可是,你就是不理我……”

封易辰揉揉清慕的頭髮,頓了頓,輕輕開口:“……那你現在,明白原因了嗎?”

清慕說不出話,只能死死咬住下唇,閉著眼,任由淚水簌簌滾落。

封易辰見狀也不再逼他,眼底清冷一片,淡淡道:“他以前那麼寵你,你現在為他流一兩滴淚,也是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