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目標看起來偉大並高尚,實際上只凸顯出空洞──他根本不可能做到無慾無求。
他安穩睡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內心裡邪惡的念頭蠢蠢欲動層出不窮。起先他還可以抑制,但隨著一次次的推進,那開始變得艱難。
毫無疑問,他在陳清面前再像一個紳士,那骨子裡的低俗慾望也肯定是存在的。
然而,蔚藍又不是一個不切實際的人,他清楚也明白這麼多年的無果,必然註定了今後一生的無果。他不能跟著感覺的指引去實施什麼,即便那虛假的友情令人作嘔,但能嘔出來至少說明還有,對麼?
他不敢想像,如果他對他做出什麼,迎來的決裂他將如何承受。
你為什麼這麼懦弱呢?
蔚藍這般問自己,或者,該問:為什麼面對陳清,你就會懦弱?你不是一個向來果敢堅定並勇於冒險的人麼?這不過是黃粱一夢,你以為你小心翼翼夢就不會醒麼?
「陳清。」蔚藍拍了拍陳清的臉頰,「陳清。」
「嗯……」陳清睡的很沉,並不願醒來,奈何那呼喚是那麼強烈。
「起來,去臥室睡。」
陳清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對面的液晶電視已經變為了待機狀態。有菸味,然後他就看見了菸灰缸裡那尚未完全熄滅的菸蒂。
「醒醒。」蔚藍捏了捏他的肩。
「啊……我又睡著了……」
「太累了吧。」蔚藍拾起了羊毛毯。
「嗯。」陳清按了按眼睛,「過幾天可能還得出差。」
「能吩咐其他人辦,就安排給其他人吧。」
「不放心啊……」陳清起身,踱步回了臥室。
門關閉之後,空留一室的安靜。陳清在床上坐下,坐了一小會兒,便起身鋪了床,拉開了被子。有蔚藍在,家裡就總這麼井井有條。他側身躺下,懷裡摟著那團冰冷的被子,睡意非但沒有繼續,反而消散了。
他喜歡靠著蔚藍睡覺,他總是暖暖的散發著他需要的溫度。
與妻子結婚後,陳清必然是與其同床共枕的。但女人的體溫總是偏低,到了這種季節,便把他當作暖爐。然而,陳清實在沒有多餘的溫度可以分給她,他從來都是攝取的那一個。
妻子,女兒……不可避免的,他又想到了她們。明晃晃的日光燈下,他感覺自己更加冰冷了。
這個年紀禁受這種變故,毫無疑問打擊是巨大的。
迷惘中,蔚藍的迴歸曾經讓陳清摸到了一絲希望。
然而……
我是個Gay。
那你能跟我做愛麼?
……
他是刻意去迴避這個問題的。他卻把它擺上桌面。
他還喜歡我麼?這令陳清有些不敢置信。
多少年了啊,距離蔚藍看著他的眼睛說:我喜歡你。
他還在喜歡麼?他可能這般執著麼?這執著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對他說的是實話,但他根本不理解男人間所謂的情愛。在這蒼茫的歲月中,他也眼看著他結了婚,孕育了生命,過所有普通男人該過的生活。
窗簾沒有拉上,陳清看著窗玻璃上折射的自己的影像:那是一個相貌普通的男人,過於白皙文弱所以不免透出一股陰柔。那雙手骨節很小,長而細有些酷似女人的手。
蔚藍怎麼會喜歡他呢?他喜歡男人,應該喜歡比自己更具有男人味的男人吧。可……這似乎又很難達成。
相較於自己,或者該說相較於絕大多數的男人,蔚藍比他們都更具有男人的特質。
「喂,你有這張影片啊?那借我看吧。」
「啊,你等我買一張你再拿走。」
「哈?還要再買一張?」
「那是鍾浩的。」
「那又怎麼了?」
「我們分手了,他應該明後天就會來把他的東西取走。」
「又分手?」
「嗯。」
「蔚藍你怎麼搞的啊!」
「呵呵……」
「你別笑!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來來回回,這都多少個了?」
「膩了唄。」
「你……」
「別說這個了,走啊,不是去你們家吃晚飯麼。」
蔚藍就是這樣。
陳清回憶著。這樣的一個人,可能會對自己執著麼?不會的,不會的,怎麼會呢。
蔚藍他大概就是他們這世代裡前衛的那種人,過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