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King小心囚禁的那段日子裡,北宸的肚子好似氣球,迅速充脹變大。北宸至今無法接受受孕產子的事實,他沒有一刻不唾棄自己瘋長的肚子。對於他來說,肚子裡生命根本不值得期待,那只是一顆埋殖在體內,不斷吸取養分的毒瘤。當北宸的妊娠期到6個月時,北宸腹部緊緻的肌肉塊,已完全被撐裂走形。在北宸眼中,畸型到極點的滾圓腹部,就像恥辱的印章。時刻提醒著他,他曾被一個叫安其拉的男人壓在身下反覆蹂躪;提醒著他,被一個叫路易斯的男人如籠中雀般地圈養。
為了轉移北宸的注意力,也為了令他更少的傷害自己,King適時地提出開放書房給北宸。自那以後,北宸總是穿著睡袍,在King曾經的書房,沒日沒夜地閱讀排解。渴了餓了,會有僕人親自送水送飯。困了,北宸就趴在書桌上,和衣睡眠。當然第二日,他會發現正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北宸把埋身書房,看作了唯一逃避的方法。
King的書房很大,一排排書架直列到房頂。閱讀了整整一日,北宸早已困頓不行,卻還是捧著一本艱澀的哲學書,處於神智疲乏中。他把臉枕在書上,手肘無意識地朝外推去。只聽沉悶的墜地聲,但丁的《神曲》摔落在地毯上。北宸動動笨重的身體,無意去理會。
過了一小會兒,書房的大門被輕輕推開。身穿燕尾管家服飾的井,放輕手腳地進入其間。委身蹲下,撿起散落下來的書籍,把它們重新放到書架上。接著他又回到書桌邊,環過手壓低身體,嘗試把北宸抱在懷裡。
北宸即刻清醒過來,甚至有幾分震驚。他抬起手肘,往井的腹部砸去,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大聲喝斥道。“別碰我”
疼痛令井皺了下眉毛,他鬆開捂住的腹部,把兩手放在耳邊高舉起來,說道“我以為你睡著了,想把你抱回臥室。”
說著,井又撿起被碰落的其他書籍,一步一步朝北宸走去。隨著井的不斷接近,北宸也一步一步地朝後退著,直到撞上櫻桃木的書架。
“……”北宸眼中的厭惡,因井的靠近,變得越發濃烈。退無可退的北宸,被走過來的井堵在書架前。
井左邊眼角的黑鑽散發出純淨的光澤。而他細長的眼眸,櫻色的嘴唇,額前細碎的頭髮,是如此的相得益彰。彷彿是一幅美麗的畫片。
北宸作出防衛的姿態,當井向他腦後伸手時,北宸也條件反射地伸出拳頭。被襲擊過一次,井左手把書順利送回書架,右手乾淨漂亮地擋住北宸的攻擊。
“抱歉,主人有過命令……”井如同一臺機器,毫無感情地解釋剛才的舉動。毫無疑問,北宸熟睡後,善後的事儀一併由井來處理。
“……”北宸努力地抑制負面情感。就著與井面對面的姿態,直至井放完手中的書籍。
當與井拉開距離後,北宸向著井的背影,突然惡毒地謾罵道“那天的事……我看到了!你就像個婊子一樣,兩條腿像水蛇纏在對方身上!不停地搖著屁股。牢牢吸著男人的那根。連娼妓街的娼妓,都比你乾淨。”
北宸手指微微發顫。沒錯,他就是要惹怒井。要井暴怒——如同那天一樣,北宸期待著井舉著手術刀,一下刺穿自己的頭顱。北宸覺得,如果無法自殺,至少要借他人之手,給自己一個了斷。
井果然停止了腳步。停頓了幾秒,回過身來,卻一個字都沒有說。更沒有北宸殷切期待中的勃然大怒。他的表情平靜無波,甚至不屑解釋那天的醜態。最後轉身離開。
崩壞 57
灰色的流雲群,凌駕於整個七城之上。
走過骯髒蕭條、佈滿灰塵的街道,一大群正啄食著新鮮屍體的烏鴉,怒囂著騰空飛起。無數的黑色翅膀,扇起眯眼的塵土,抖落下黑色的羽毛。
對於這個始終籠罩在腐敗氣息下的城市。烏鴉的降臨,便意味著死亡。
依稀可辨,那是一具年輕的男性肉體。遭過毒打的身體上,遍佈著傷口與黑紫色的淤青。用銅絲殘忍捆綁的性器,浸染在血汙裡。他的後庭被完全撕裂,拉扯出的肉壁脫離在外。黏稠的精液源源不絕地流出。這樣的慘狀,無庸置疑是多人輪姦後的下場——不過,就在年輕肉體最終的凋零前,究竟有多少人參與了這樁令人髮指的暴行呢?5個?10個?還是20個?就在幾周前,聽說政府又往七城內送了一批死囚。或許,這個倒黴的男孩就是上一批的不幸犧牲品。
麗姿頗為憐憫地施捨了一眼,從屍體旁,匆匆走過。沒有信任,充斥著欺騙暴力死亡的城市,只有強者才能日復一日的呼吸、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