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一臉懊惱,隨即又反應過來,說:“他媽的,你倆偷看我跨世紀大作了?”
趙時光緩了口氣,說:“我還真希望我沒看過。”
方飛遠也說:“王兄很有創意啊,其實我們應該鼓勵。”
王越也沒心情跟他們計較了,垂頭喪氣地說:“她不理我了,怎麼辦啊……”
趙時光掐著嗓子,陰陽怪氣地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方飛遠忙把這專注給人傷口上撒鹽的禍害拖走,兩個人繞著操場走了兩圈,最後到看臺上坐著,對比賽都沒什麼興趣。
趙時光嫌自己的衣服領口太勒脖子就穿著方飛遠的T恤,衣服足足大了一號,更顯得他瘦得跟竹竿似的。
這天是大晴天,晴空萬里,一抬頭就看到藍汪汪的寶石一樣的天空,特別通透,但是漂亮歸漂亮,風也大,風裡還帶著絲絲涼氣,廣播通知說男子100米快開始了,讓運動員做準備,方飛遠陪趙時光在看臺上看完了高一的比賽,就把外套脫下來給他,說:“我先下去了,你把衣服穿上,有點冷,你在這待著,待會兒我跑完了上來找你。”
趙時光看著方飛遠從看臺跳下去,走到人群裡,他們班的人在用別針幫他把那傻了吧唧的號碼牌別到後背上去。
他慢騰騰地穿上方飛遠的外套,兩隻手下意識地揣到外套口袋裡,摸到一把糖,拿出來看了看,都是他平時喜歡吃的那些。
“這個王八蛋……”趙時光低聲罵了一句,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很快就到高三的比賽了,王越也參加了100米短跑,趙時光遠遠地坐在看臺上眼睛卻只盯著方飛遠,看著他在發令槍響起來的時候跑出去,跑完一百米只需要很短很短的時間,他卻覺得整個世界在那時候都變慢了。
結果怎樣並不重要,趙時光只知道此刻自己心裡眼裡都是他,也只有這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方飛遠這個人,是真真正正地走進了他心裡。
不久之後輪到趙時光上場,他很意外的在跳遠的沙坑旁邊看到了方飛遠,頓時有點無語:“你在這裡幹嘛?”
方飛遠說:“我也選了這一項啊。”
“哦,”趙時光漠然道,“您真是勞模。”
跳遠結束後下午的比賽就沒他倆什麼事了,趙時光對看比賽完全沒興趣,隨手拿了兩隻橘子就和方飛遠回家了。
不知道是誰這麼閒,用中性筆在每隻橘子上都畫了個特別醜的表情,趙時光拿的那兩個剛好一個哭臉一個笑臉,他把哭臉那個扔給方飛遠,自己剝開另一個吃了。
方飛遠一手拿著那隻橘子一手比了個V,扁著嘴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傻樣,趙時光扭頭就走。
他們從學校回家要走過一個很長的巷子,兩邊都是高高的居民樓,這個時節帶著涼意的風總是肆無忌憚地灌進來,趙時光仍穿著方飛遠的外套踩著鋪在下水管道上的水泥板搖搖晃晃地走在前面,方飛遠只穿了個短袖可憐兮兮地說:“這位好心人,要入冬了,賞件衣服穿吧。”
趙時光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椰子糖吃,含糊地說:“哦。”
方飛遠站在原地,笑了笑,說:“你真討厭。”
趙時光說:“你更討厭。”
方飛遠幾步走上前去,跟平常那樣搭著他的肩膀,說:“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討厭了?”
趙時光咬著糖,不說話了,只是看著他。
“那就這樣吧。”方飛遠突然拉著趙時光的手往前跑,一邊大聲喊道:“回家睡覺——”
秋天是個適合犯懶的季節,趙時光犯起懶來像只軟綿綿的蟲子,他既不想動手做晚飯,又懶得出門去吃,只好方飛遠跑腿出去買快餐。
天有點黑了,趙時光趴在陽臺欄杆上朝樓下看,眼看著方飛遠出了樓往外面走,自己又搖頭晃腦地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走回屋裡,等著吃晚飯,一個人有點無聊就在房間裡亂轉,這裡看看那裡摸摸,想起自己當初剛來這兒的時候還不大喜歡,現在時候長了習慣了,倒也覺得有幾分溫馨。
這是屬於他和方飛遠的小窩。
床頭櫃上仍放著那張照片,趙時光看著那微微鼓起來的一塊,心念一動,把照片拿了出來,果然在照片和相框之間還夾著一張紙,皺巴巴的,但是折得很整齊。
他帶著幾分探究的心思和幾分小心翼翼把那張紙攤開,接著就愣住了。
那張紙很眼熟,是他從速寫本上撕下來的一張紙,是他以前在大操場的看臺上畫的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