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又哀傷。是的,他已經不能說話了。宋成睿明確地意識到。
三言兩語下來,顧靈均和宋成睿兩個人的氣氛就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宋成睿抬起手,慢慢解開西裝的袖釦。
宋家是黑道起家的,就連宋成睿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洗白,混黑道的人,都是練家子。跟顧靈均這種健身房練習的公子哥,強弱根本沒有懸念。
就在這個時候,單薄瘦弱的身影撲到宋成睿懷中,扣住了他的手腕。
“成睿。”——清晰無誤的、林優的聲音,喊住了他。
林優的身體因為怕冷微微地發抖,卻堅定有力的、緊緊地擁抱住宋成睿。
宋成睿深吸了一口氣,緊繃的肌肉鬆懈下來,拳頭也慢慢展開,抬起手,手在林優背後落下,很輕地回抱住他。
顧靈均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你能說話了?”顧不上眼前他們親密的擁抱,顧靈均詫異地發現林優剛才說話了。
宋成睿剛要說話,林優抬起頭,向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宋成睿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眼神寵溺。他心裡很清楚其實這根本不算是什麼擁抱,元元這孩子只是太在乎顧熙原,不惜自己擋在他身前,以他現在的站位和身體的控制情況,一旦自己對顧熙原動手,元元都會毫不留情地下狠手。這一切,宋成睿都清楚,可是當林優請求般地望著他的時候,他真的沒有辦法拒絕。
宋成睿攬著林優的肩膀,沒有對失敗者的挑釁,也沒有一貫的笑吟吟。一個常笑的人,他不笑的時候,三分的冷意都變成了十分,讓人不寒而慄:“太子爺,很抱歉,我要帶他走。原因我就不說明了,給顧老爺子一個面子,否則你對元元做的那些事情,要了你的命都是輕的。”
宋成睿帶著林優上車走了。
顧靈均站在昏暗的地下車庫,沒有阻攔。
同一時間,回到軍區的顧奕純愁眉不展。她想到那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勉強能走路的林優在花圃裡做長時間的恢復訓練。他的意志力強大到可怕,每一天練習的強度都在加大。她站在弟弟的房間裡觀察著樓下的林優,房間裡的顧靈均在自己審訊般的盤問中,幾乎崩潰。
“可是沒有辦法了,我只能把他綁在身邊。他跟別人在一起,我受不了,先是宋成睿,後來又是哥。我受不了,姐……我真的沒有辦法。”
“我沒有想害他,我只想他聽話地在我身邊。”
他軟弱得像個小孩子,泣不成聲,有後悔、有自責、有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恐懼,嫉妒和佔有慾讓他失去風度和優雅,失去了耐心和包容。
她溫柔又優秀的弟弟,從小就是家裡最寵的孩子,父親的皮帶抽過顧慎廷,抽過她,唯獨沒有打過他,他從小就優秀,出類拔萃,是他們這個圈子裡最出色的存在。又是家裡最小的孩子,連嚴格的父親都對他滿意得不得了。軍區其他老幹部提起他的時候,父親臉上的驕傲就更不必說。她的這個弟弟,驕傲又清高,骨子裡是文人的傲氣。這二十多年來,從未有一件讓他神傷,也從來沒有一件事需要他這樣不折手段。母親家裡的娛樂公司,顧慎廷會打理,父親軍區的事務,她來接手。她的弟弟,可以按照他自己想要的狀態生活。——終於還是出了紕漏,她的弟弟,是一個沒受過挫折的人,所有的所有,最後都在這個點上爆發。
“阿原,你聽姐的話。你放過他,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你真的會毀了他的。他的手可能已經不能再彈琴了,他的聲帶沒有受傷,但是可能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唱歌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了。他的神經系統都會被麻醉藥物破壞,後遺症太多,我都想象不出來……你沒有資格這樣對一個人,即使你愛他,或者是恨他?你都沒有資格破壞他的身體。
他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你還記得他第一次來我們家的時候,生澀靦腆的樣子嗎?我叫他‘小處|男’的時候,他一下子就臉紅了,那麼容易害羞。我就知道了你為什麼喜歡他,他單純又美好,讓人沒有辦法放手。你們總是說我不懂人的感情,是隻知道實驗的怪物,但是連我都知道這些是不對的,你為什麼還要錯下去。”
顧靈均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只是無神地問:“都是誰教你的這些話。”
“舒讓說的。”
“你恨他的偽裝,但是在你面前,他已經卸下所有防備,最後把他傷得體無完膚的人,不還是你嗎?阿原,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體甚至是意志,都快到達極限了。是不是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