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打仗一樣,如果士兵吃不飽飯,不是消極怠慢而不堪一擊,就是臨陣當了逃兵。如果連士兵都沒有了,我們豈不是光桿司令,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了。而我們接下來的工作是討債、促進銷售,還有抵押貸款,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湊錢,在年底前務必填補資金的缺口。
一個小時後,我離開了齊遠的辦公室,當我踏出門口的一刻,周圍的員工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他們想看我的表情卻又不敢。只有小丁一臉擔憂地打量我,苦著臉的樣子讓我覺得好笑,又不禁有些感動。
我努力地擠出笑容,即便我的心情仍然沉重,開玩笑地說:“一個個表情這麼嚴肅幹什麼?”
我快步走到他們面前,拿著資料夾一個個敲過辦公桌,說:“下午開個會,各部門經理準備一下,結束後儘快把會議內容下達到部門內。”
很多時候職場上的笑容像是一種催眠,不知不覺地讓我真的輕鬆起來,也讓下屬們認為我確實胸有成竹。
“今天要加班,我請客下午茶,小丁,你替我跑一趟,回頭來找我報銷。”
小丁很配合地喊了一聲“好”,中氣十足,極有精神。
很快,同事們漸漸熱鬧起來,部門內部統計好點單內容,再統一交給小丁。而我朝幾個中層管理使了個眼色,悄悄地往會議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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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達成一致,我和齊遠一刻都不敢耽誤,白天的時候忙著制定銷售計劃,或者到處奔波和客戶談專案。晚上不是應酬開發商來討債,就是討好各家銀行高層談貸款,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小時,時時刻刻緊繃著一根弦,不管是身體還是大腦都不敢有片刻放鬆,簡直就累得像條狗。
但是,哪怕我再苦、再累、壓力再大,我都不能說天要塌了這種喪氣話,因為天不能塌。為了下面的幾百名員工,我們要把它頂起來,並且頂得好好的。
在這種忙碌的工作節奏裡,儘管我每天都會回家,卻沒有機會見到葉韓。我起床的時候,他早就上班去了。等我醉醺醺地趕回來,他恐怕早就睡得很熟了。何況,即便我們有機會坐在一起吃頓飯,我們之間又有什麼話可說。本來他對著我就是一副興致闌珊的模樣,從來都是我故意找話題來逗他,現在連我都沒了說話的力氣,我們倆只能是相對無言而已,這種情況更是我害怕見到的——在我的感情觀裡,愛情是充滿了幸福和甜蜜,而不是讓人疲憊不堪的抱怨。所以,即便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都很少對他說工作上的難題。我希望他心裡的江衡予是強大的,而不是整天低聲下氣地求人辦事。
我人生的前三十年確實過得順風順水,家境不錯,衣食無憂,學業順利,名校畢業。工作幾年就和齊遠一起創業,過程中雖有困難,卻始終不曾將我們擊潰,直到這次才有落敗的危險。
事業對男人來說是自信的基礎,當我站在不敗之地的時候,我堅信愛情不會離我太遠,只要我願意伸手,終究會讓我勾到。可是,當事業陷入困境的時候,所有的事都彷彿失去了底氣,我沒辦法對我愛的人許諾未來,即便這次是我心甘情願想穩定下來。
此刻,我的腦中充滿了各種數字,還有一個模糊的背影。我努力地想要追上去,卻終是被數字所擾。
或許我真的不夠成熟,當挫折接踵而來的時候,我感到方寸大亂。
我和齊遠的工作狀態就像回到創業初時,只是負荷了這麼多壓力要比從零開始更艱難,面對客戶、面對員工的時候,我們臉上堆滿了笑,裝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只有在散場以後,兩個人累得說不出話,抬頭看到對方疲倦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在照鏡子。
在我過得風生水起的時候,我以為我是超人,無堅不摧,無所不能。等到難題一個接著一個出現,我忽然發現原來我只是普通人,會覺得累亦是會覺得痛。
這天,我和齊遠剛從外地飛回來,他才上車就接到家裡的電話,結束通話後,苦笑著說:“從月底開始,陸陸續續能有幾筆錢到帳。”
他頓了頓,無奈地搖頭,說:“我把出租的幾套房子,還有我老婆名下的商鋪都拿出來賣了。”
不等我開口,齊遠嘆了口氣,說:“如果都能賣出去的話,拿到手應該能有幾千萬……現在這種情況,哪怕是幾百萬的資金都很重要。”
我當然希望我們不至於窮途末路,可是,現在的情形確實糟糕,我沒辦法勸說齊遠不要賣房子,因為我很清楚公司還有多少錢。如果不能把嘉定的專案抵押出去,哪怕是一兩千萬都是杯水車薪。但是,正如齊遠所說,就算只有一兩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