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上,極不舒服。
林奇駿緊鎖著眉,把西裝脫下來,看著那道有意挑釁他的撫不平的皺褶,猛地一道邪火竄上腦門,咬著牙把那才穿了一次的真絲西裝往地上一摔,皮鞋踏在昂貴的布料上,狠狠踩著。
叩叩。
房門外忽然有人敲門。
林奇駿吃了一驚,抬起頭瞪著門那頭的方向,沙著噪子問:「誰?」
聽差在外頭說:「少東家,您的電話。」
林奇駿鬆了一口氣,神情間悶悶的,半晌說:「知道了。」
他用澄亮的皮鞋頭,把地上的西裝發洩似的踢到角落,開啟門出來,去了電話間,拿起話筒問:「我是林奇駿,您哪裡?」
對方在話筒那端笑了一下,「林大少爺,你好忙啊。」
林奇駿聽見是展露昭的聲音,這又是一個剋星,心底挫敗地嘆了一口氣,笑了兩聲,熱情地說:「我這一點小生意,能忙到哪去?軍長才是做大事的。有什麼事用得著在下?你說一句,我絕不推辭。」
展露昭說:「好,你爽快,我也爽快。明天我熟人有一批貨,借你的船過一過地頭。」
林奇駿便沉默了。
展露昭見他不應,在那頭笑著說:「我只是知會你一聲,並不是求你。你聰明點,趁早叮囑船上的人,老老實實,東西少了一點,我可是隻找你。」
林奇駿說:「知道了。不過……」
展露昭問:「不過什麼?」
林奇駿猶豫著說:「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展露昭問:「什麼事?」
林奇駿說:「那位查特斯先生,和軍長你是熟人,關於我和他的合作,家裡人知道了,很有些意見,說是希望他能退股,當然,查特斯先生金錢上的損失,我是一定極力補償的……」
展露昭在電話裡冷冷地笑起來,說:「這不干我的事,我介紹你們認識,可沒給你搭線,你小子拿人家當刀使,對付了白雪嵐,現在想過橋抽板?那些金髮碧眼的洋人,都是吃生肉長大的,他不把你連肉帶骨吞了就不錯了,你有種抽他板子?哼,就憑你?我只管看你怎麼個下場。」
林奇駿想起那位查特斯先生的身分,他背後那位高權重的親戚,心涼了半截。
要是對方不肯退股,大興洋行在勢力上和道理上都強不過人家,只能處於無可奈何的困境。
只是自己的母親,也不太知道體諒自己的難處了。
老家那套陳腐玩意,如何能照搬到首都來使呢?
林奇駿正一籌莫展,那一邊展露昭忽然問:「你現在還能不能去白雪嵐公館裡作客?」
林奇駿一怔,下意識地說:「我們現在算是鬧僵了,面也不好見。白公館怎麼了?」
展露昭說:「報紙上說海關總長在城外殺土匪,你知道嗎?」
林奇駿說:「當然知道,這事鬧得很大。」
展露昭說:「老子就是那個土匪頭子。他孃的!在城外都摟懷裡親上嘴了,硬給白雪嵐半路殺過來,帶人硬搶了他去。白雪嵐殺了我十幾個手下,還擄了宣懷抿,這回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我瞧宣懷抿還在他手上,送去警察廳的那批屍首,老周說了,裡面沒有那小賤貨。」
罵了一串不堪入耳的髒話。
林奇駿心臟驟縮,身上的血彷彿一下子凝住了,竟動彈不得,隔了一會,輕輕地試探,「你說城外……是懷風?你差一點就得手了?」
展露昭說:「除了他還能有誰?他也夠狠的,拿著手槍真對著我射,幸虧沒了子彈。他奶奶的,等他到了我手裡,看他怎麼抵這筆帳。」
他對宣懷風言語輕辱,林奇駿聽得滿腔憤怒,卻又不敢對他破口大罵,皺眉問:「懷風現在怎麼樣了?」
展露昭說:「白雪嵐搶了他回去,一直把他藏在公館裡,最近總算出來了兩趟,每次都帶著護兵,後頭兩輛車跟著,在城裡近不得他的身。你在姓白的公館裡,有什麼可以買訊息的人嗎?」
林奇駿說:「有能買訊息的人,我早買了。白雪嵐治家嚴苛,聽差護兵個個怕他,誰敢把裡頭訊息賣出來。這方面,我以後再想想辦法吧。」
再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回到房間,坐在床邊,也忘了身上汗液黏黏,頹坐在沙發上發徵。
一時想到母親的疾言厲色,一時又想到得罪安傑爾·查特斯的後果,正滿腔煩悶,忽然又猛地想起來,自己錯過了和白雲飛約的晚餐。
要再走過去電話